魏 稼

创立两门新学科的针灸学家魏稼

魏小明 张桥保 谢 强 整理

编者按 魏稼教授是我国当代著名的针灸学家。他出身于赣中名医

之家,自幼跟随叔父魏荷生研读中医经典著作,继承家传医技,后又先

后师事于国内名医赵尔康、徐少廷、承淡安、邱茂良等学习针灸。魏氏

从事针灸高等教育和临床、科研工作40余年,博学深思,承先启后,不

仅理论上有所建树,创立了“各家针灸学说”和“无创痛针灸学”两门新

学科,丰富了针灸学理论的内容,拓宽了针灸科研的道路,而且对多种

疾病的临床针灸治疗经验丰富、技艺高超、手法独到、疗效卓著,60年

代就被患者誉为“神针魏”。本文除介绍魏氏在针灸学理论上的两大

建树之外,着重阐述了他根据中医具有疗法众多的特点提出的“疗法

互补观”。他提倡中西医互补,提倡中医四大治疗手段(中药、针灸、推拿、气功)之间互补,提倡

每种治疗手段中各种具体疗法之间的互补。本文联系临床实际详细论述了魏氏对针灸中各种

疗法互补的具体应用。在临证特色方面,重点介绍魏氏重视刺营、热证用灸等两方面的独特经

验。十篇医论医话均有真知灼见。魏氏对哮喘、骨质增生、面瘫、突发耳聋及眩晕、声带小结及

息肉等病的独特治疗经验,均结合具体病例进行介绍和分析。本文内容充实,文笔简练流畅,

阐述理论与临床实际密切结合,读者阅读后,定会获益良多,爱不释手。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荀子·劝学》

魏稼,男,汉族,1933年7月生,江西都昌县人,出身中医世家,自幼跟随赣中名医叔父魏

荷生学中医,研读经典著作,继承家传医技。50年代初,从国内名医赵尔康、徐少廷学针灸,深

得其传。1954~1959年,相继入江西中医进修学校及南京中医学院深造,研修了中西医学课

程,受到当代针灸名家承淡安、邱茂良的耳提面命,以优异成绩留江西中医学院任教,从事临

床、教学、科研至今。

魏氏从60年代初起,医院从事中医针灸诊疗工作,尽可能定时、定点、定专业参

加门诊。对治疗痛证、炎证以及疟疾、痢疾、急腹症、肝炎、小儿消化不良、癫痫、坐骨神经痛、风

湿痛、肩关节病、头痛、腰痛、扭挫伤、肠胃病、痈疡、子宫下垂、闭经、痛经、不孕症、扁桃体炎、咽

喉声带病、突聋、结膜炎等的针药治疗经验尤多;对流脑、精神分裂症、哮喘、面瘫、骨质增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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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溃疡病、小儿麻痹、聋哑、声带小结、咽喉炎等还开设专科门诊,医院进行全面系

统深入的临床治疗观察,多已发表论文。他运用徐少廷“飞针法”以及夹脊、绝骨、承山、风池等

穴,颇多独到之处,疗效甚佳,不少报刊相继报道,誉为“神针魏”。他还将艾灸用于治热证,发

表了“热证可灸论”,一反千百年热证忌灸说,学术界为之震动,北京田从豁及安徽周楣声等教

授在临床观察中,验证了其论点的正确性。

1975年,国家派遣魏氏赴北非突尼斯援外应诊2年余,共治疗了10多个国家的患者2万

余人次,深受好评。一次,应邀于该国首都作学术报告,在座无虚席的近千人会议厅,突遭一突

方医生挑剔发难,当即站出一位曾受魏氏针治获效的哮喘患者,他现身说法慷慨陈词,据实驳

斥,赢得了全场热烈掌声,此后求诊者纷至沓来。特别是为总统儿媳及总理夫人等上层人物针

治获佳效,更使针灸风靡了突尼斯。

近年来,他仍坚持门诊,治愈不少疑难病症。如1992年治愈一重症肌无力患者;另一脱发

患者经针治后毛发新生,当时恰逢意大利电视台记者采访,立即作了现场摄影报道。

魏氏从事中医针灸研究成绩斐然,已在国内公开发行的25种期刊学报发表文稿96篇,共

约60万字。其发表于《中医杂志》的“关于针刺得气问题”、“热证可灸论”、“关于针灸处方四大

要素”、“关于流行性脑脊髓膜炎的治疗体会”,以及《中国针灸》的“关于无创痛针灸问题”,与

《江苏中医》的“试论古代针灸学派”、“江西中医学院学报”的“针灸药物并重,提高中医疗效”等

论文,在国内外有较大影响。

他还创立了两门针灸新兴学科:一是受国家卫生部委托主编,1987年由上海科学技术出

版社出版发行的全国高校本科统编教材《各家针灸学说》,已再版六次,仍在全国各中医学院通

用。这部教材,是在参考资料极少,无蓝本和类似著作的情况下首次编写而成的,被针灸界权

威誉为创举,丰富了针灸理论和拓宽了针灸研究领域。二是首先提出了“无创痛针灸”这个全

新概念,《健康报》记者作了专访报道,嗣后《光明日报》的《文摘报》、《文汇报》、《光明日报》、《科

技日报》、《中国中医药报》等相继转载或采访报道。他策划、指导、组织编写了《无创痛针灸学》

一书也已出版发行,从而建立了这门交叉前沿学科,学术界认为有着广阔的发展前景与导向意

义。

魏氏从事中医针灸高等教育40年,已教的课程有中医基础学、内经、针灸学等;迄今学生

遍布世界各地。他不但教过大批本科生、专科生、研究生、进修生,还教过美国、德国、日本、法

国、丹麦、前南斯拉夫、比利时、荷兰、台湾等地学生。

他培养造就了一批在学术上有较高造诣的学生,如指导谌剑飞用针刺治糖尿病研究,写出

了高质量的总结报告,1994年获全国优秀论文一等奖,目前又出版了专著,已破格晋升为珠海

中医院主任医师。又指导研究生王建新对络刺治脑梗塞进行科研,论文在《中国针灸》、《世界

针灸》发表,并送法国巴黎召开的世界针灸大会,曾一再应邀出席会议作学术报告。再如近年

带教副主任医师张桥保用针灸或针药结合治哮喘、骨质增生获佳效,二次荣获国家中医药管理

局优秀论文奖杯。还带教副主任医师谢强对针灸治声带、咽喉、耳聋疾病的临床研究,证明了

针药互补优于单纯药治,疗效大有提高,求诊患者激增,在国内不少刊物发表了论文,1995年

被评为首届全国百名杰出青年中医之一。

魏氏临床、科研、教学成就突出,蜚声国际针坛,美国加州、科罗拉多州、犹它州,奥地利波

尔次曼、医院、英国福生针灸学院、阿根廷和香港针灸学(协)会等学者曾致函钦佩,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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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教学术问题,或邀请编写专著指导临床等;还被美国、英国、阿根廷、香港等学术机构团体聘

为顾问。

1994年3月,比利时晴明中医学院邀请他赴欧讲学三周,听讲学员来自比、荷、德、法、卢

等国,受到了该院院长布鲁诺及比中友协主席付满得(中文名)等的盛情款待和赞誉。1995年

4月又被美国旧金山“中国微针疗法”国际学术会议聘为顾问,并邀请出席了会议;会后,又应

犹它州中医针灸研究所邀请,陪同前世界针联主席王雪苔赴该所访问及临床指导20天,受到

欢迎,美报作了反复报道。在访问荷兰、洛杉机时,婉拒了当地学者挽留、高薪聘请应诊或讲

学。他的业绩已载入了英国剑桥大学《国际医学名人传记》。

魏氏曾任国家卫生部医学科学委员会委员,江西中医学院教务科研处长,江西省科研、教

学、卫生三系列高级职称评委。还受聘为《针灸学辞典》、《针灸大成校释》、《医学百科全书针灸

分册》、《中国灸法大全》、《中医杂志》等书籍和刊物的编审、主审或编委。魏氏现任国家中医药

管理局全国高校针灸系列教材主审、全国中医药科技成果以及中国国际针灸考试委员会委员;

中国针灸学会常务理事及文献专业委员会理事长、江西省针灸学会理事长等职。1990年,国

家人事部、卫生部、中医药管理局确定魏氏为全国名老中医继承人导师,颁发了荣誉证书;因魏

氏作出的突出贡献,1991年国务院批准其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他的事迹为国家人事部、中国

中医药学会等主编的国内多种名医录、名人传记收载。

学术精华

魏稼积40余年的针灸教学、科研和临床经验,著述丰硕,他的学术思想主要体现在理论上

的两大建树,和在临床上注重疗法互补的思想。

一、针灸学理论上的两大建树

魏氏创立了“各家针灸学说”和“无创痛针灸”两门新学科,是他在针灸学理论上的两大建

树,是他对针灸学发展的重要贡献。

他主编的《各家针灸学说》一书,汇集了历代针灸各家学说精华。此书的问世,开拓了针灸

学理论研究的新领域,向人们展示了异彩纷呈的针灸各家学说。此书的出版标志着一门针灸

新学科的诞生,已被作为全国高校教材,为全面继承古代医家的针灸学术成就,培养新型中医

针灸人才发挥了重要作用。

他还首创了“无创痛针灸”的新概念,经过实践和理论的广泛探索后,他主编出版了《无创

痛针灸学》一书。这是魏氏根据“三个面向”的战略时空观而提出来的。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

点,根据事物发展规律,指明了针灸的发展方向,为针灸顺利走向世界与加速学科发展铺平了

道路。国内外学者认为这是一门新兴前沿学科,发展前景广阔,具有划时代意义,对促进针灸

的现代化,将产生深远影响。

魏氏构建了两门新学科的理论框架,前者注重继承,而后者注重发展,体现了他的继承与

发展并重的学术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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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疗法互补观”的提出和在针灸领域的应用

魏氏的疗法互补观,是着眼于提高疗效,根据中医具有疗法众多这个显著特点提出来的。

他认为,中医临床的最大特点之一是,几乎每一病症均有数以百计的疗法验方,因而最能适应

病情千差万别的不同需要。临床如何最大限度地优选应用,充分发挥其互补作用,是提高中医

疗效的重要途径。

魏氏的疗法互补观,在近年来北京、上海等地出版的《名医名方录》、《杏林真传》、《名医针

灸精华》等著作中有所反映,本文试图作进一步探讨。魏氏认为,对整个医疗过程而言,应突出

中西医互补,但对中医临床而言,还可将互补分为两大层次:第一层次是指中医四大治疗手段

———中药、针灸、推拿、气功之间的互补;第二层次是上述四大治疗手段中的每一手段自身互

补。

本文重点讨论他在第二层次上应用针灸的疗法互补思想。由于他创立了各家针灸学说与

无创痛针灸两门新学科,对此造诣较深,故主要又从这两方面,略举临床案例,以论证其互补意

义。

魏氏将异彩纷呈洋洋大观的古今学说高度概括为针灸穴位、针灸工具、针灸手法三大流

派,并认为三者与临床疗效关系最大,这在他在1983年12期《中医杂志》发表的“论针灸处方

要素”一文中有突出反映。

  

(一)穴法学说互补

古代如王叔和的俞募学说、皇甫谧的辨证取穴学说、王执中的压痛点取穴学说、张洁古和

罗谦甫的“大接经”学说、王国瑞的按时取穴学说,以及现代的头针、耳针学说,魏氏临床颇多应

用。如:

1头针补充古穴法学说之不足

患者王某某,男,54岁,干部。半年前晨起突发中风,医院作CT检查提示:右颞顶叶

脑梗塞。来就诊时仍见口稍向左歪,言謇语涩,记忆思维能力锐减,左侧肢体活动受限,上肢不

能弯曲上举,手指不能握物,下肢站立行走困难,仅能卧床自主屈膝约20度。舌质红紫、少苔,

脉弦细稍涩,食纳、二便、睡眠、血压均正常。诊为瘀阻经络筋脉失养,据皇甫谧辨证取穴以毫

针刺三阴交、绝骨、风市、环跳、风池、外关、曲池、肩、合谷、廉泉等,并按张洁古大接经法取十

二井穴各出血少许,五次仅见少效。乃师今人用头针治中风之意,加刺曲鬓透悬厘、承光透角

孙、百会透浮白等,用较强刺激,每次持续约15分钟、间隔一刻再行一次,留针共约45分钟。

如此续治三次,肢体活动即现明显好转,语言较清,再针二周,又有显著进步,月余基本康复。

魏氏认为现代头针治中风有效,但可不必按其头穴定位说取穴,只须用头部固有的督脉、

少阳、太阳、阳明诸经穴位透刺效亦佳。

2古穴法补头针之不足

患者杨某,女,51岁,工人。二周前因情绪不佳,抑郁数日后突然昏仆,入医院作CT检

查,认为脑溢血。经抢救二日神清,现右侧肢体丧失活动能力,手指拘挛无握力,目视物不明,

失语,口稍向左歪斜,烦躁易怒,血压215/117kPa,胆固醇及血脂较高,纳食、睡眠尚好,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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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赤、大便结,面目赤、唇红紫,舌有黄苔、质紫,脉弦涩,乃肝阳偏亢,瘀阻经络。先用头针通天

透头维,承灵透天冲、角孙,百会透前顶,正营透颔厌,针法同前例,治一周,收效甚微。乃加用

十二井穴出血共约5毫升及毫针刺四肢穴,如行间、太冲、三阴交、风市、曲池、肩、合谷、丰隆

等五天,四肢活动明显好转,且能拄杖慢行,吐词较清。续治二月余,除视力进步较小外,生活

能基本自理。

此案说明有时古代穴法学说可补现代穴法之不足。同时提示治中风,如能将头穴与其它

肢体穴、毫针与三棱针结合应用,疗效更佳。

  

(二)工具学说互补

穴位刺激工具除毫针外,古代如窦材爱用灸法,张子和多用铍针,现代有神灯、埋线、电针

等,都形成了不同学说。工具学说互补亦举二例如下:

1神灯补毫针之不足

患者朱某某,女,20岁,学生。双眼睑下垂几乎不能开启已二月余,医院就诊,诊

断为重症肌无力。胸腺无异常发现,伴斜视与复视,晨轻夕重,劳累及风吹后加剧。面色苍白,

恶风寒,腹微痛,便溏,纳少、神疲、少气懒言、舌苔白腻,脉细弱。证属脾阳不足,中气下陷,师

东垣、罗谦甫学说,用上巨虚、足三里、中脘、脾胃俞、攒竹、太阳、合谷等穴针刺,十余次少效。

又思窦材扶阳有“灼艾第一”之说,乃于上穴加神灯照,使之有微微灼痛感,每次约30分钟,令

局部潮红,患者腹痛渐止,食欲渐增,面色红润,大便正常,不再畏寒,眼睑已能开启,月余而愈。

神灯乃现代电热刺激工具,魏氏治脾肾阳气不足之证往往以之代灸,疗效颇佳。神灯代

灸,是否意味着施灸不一定用艾?然无足够对照观察,尚待进一步研究。此例施神灯后较未用

之前奏效明显,证明神灯可补单纯针刺之不足。

2艾灸补神灯之不足

谭某,男,48岁,干部。患哮喘病10余年,医院诊断为支气管哮喘并作过敏试验,

认为过敏原是螨虫、粉尘、油漆等。形体瘦弱,四肢及胸背部特别畏寒,目下已进入隆冬,即须

加裹厚鸭绒衣袜保暖。终日咳喘,胸闷气逼,吐白痰涎,尿短便溏,腹胀纳少,舌苔白腻,脉沉

迟。证属脾肾阳虚。因患者拒针,初用神灯照:脾俞、胃俞、肾俞、肺俞、中脘、关元、膻中等穴,

每次约40分钟,5次后,症改善不甚理想。乃于上穴加用艾炷灸,发微泡,敷以纱布消炎膏,日

一次,三次显著好转,尔后每周二次,10余次后,仅有少许胸闷外,诸症悉除。

此乃气阳两虚重症。魏氏在治疗过程中意识到只用神灯难以奏效,乃加用起泡灸以加大

补阳祛寒力度,终于取得了满意效果。提示神灯还不能全部代替传统艾灸疗法。以上两例,均

是寒证,按“寒者热之”的法则治愈。

  

(三)手法学说互补

古代操作手法名目繁多,也形成了诸多学说。如窦汉卿的补泻十四法学说,徐凤的烧山

火、透天凉与迎随补泻学说,杨继洲《针灸大成》引高武“神针八法”中的“凤凰展翅,饿马摇铃”

等学说。魏氏对后者尤多应用,认为可补其它补泻法之不足。如:

1饿马摇铃法补迎随法之不足

郑某某,女,30岁,工人。患十二指肠球部溃疡10余年,隐痛多在进食2~4小时出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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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偏右有压痛。昨因情绪不佳及受凉而加剧,食纳不佳,上腹闷胀、吐酸水、神倦、少食懒言、便

溏、舌苔白厚而腻,脉弦紧、睡眠不佳。诊为脾胃气虚、肝胃不和。初用太冲、期门、三阴交、足

三里、脾胃俞等,对四肢穴用迎随补泻中的随补法,顺其经脉循行方向针刺,留针30分钟,痛仍

甚,继加用饿马摇铃法,二指夹针柄持续运转,左右轻摆针柄约10分钟后,痛即缓解,针10分

钟后再行一次。如此治20余次,痛渐止,余症相继消失,摄片复查,龛影消失。

原文载“饿马摇铃”法是用“右手大指、食指捻针柄,如饿马无力之状,缓缓前进则长,后退

则短”。魏氏加了摇摆时间,手法稍有不同,但二者均为轻而缓的刺激则一致。

2凤凰展翅补透天凉之不足

赵某某,男,28岁。咽喉痛已四天,右侧尤甚,痛连耳根,吞咽发音困难,自感咽喉部如有

火燎,仅能进食流质,有时则从鼻腔喷出,口角流涎。体温391℃。检查见咽喉粘膜充血,左

扁桃体红肿Ⅱ度,表面有少许脓黄点,肿向前下方移位,触之坚硬无波动感,左舌腭弓充血、水

肿隆起,下颔角有肿大淋巴结。诊为左扁桃体周围炎(单蛾风)。脉数,舌红,口干,乃热毒上壅

之症,宜清泄热毒。用透天凉手法泻之,取尺泽、少商、天突、廉泉、合谷等穴,治三次,虽其中廉

泉穴确也现凉感,但诸症有增无减,乃于上穴改用“凤凰展翅法”。用右手大指、食指捻针头,大

指向后、食指向前转针,如飞腾之状,一捻一放。持续行针约20分钟,针后即感痛大减,进食如

常。复诊热已退,续治疗5次而愈。

透天凉法治火热诸症本来疗效尚可,然而此例失效,提示并非万能。另外,魏氏用凤凰展

翅法,乃向一方捻转,是其独特之处,古书未载。

  

(四)无创痛“针灸”互补

所谓无创痛“针灸”,指古代的温灸、拔罐、指针、穴敷、针及现代的激光、微波、超声波、红

外线、体表电极、神灯、耳压等,施于体表经穴而不引起创伤或痛苦的经穴刺激疗法而言。因针

灸二字已不能概括其全部内涵,实已为其它各种刺激工具取代,故改称无创痛经穴刺激疗法更

为确切。

1988年,魏氏从分析针灸的历史与现状,以及当今世界的普遍需求出发,加上对未来针灸

学的展望提出了针灸必须顺应人类共同愿望,加速发展无创痛针灸的观点。这不仅具有现实

意义,而且有着深远的历史意义与世界意义。他在临床实践中也身体力行,应用各种无创痛

“针灸”疗法取得了可喜的成就。亦举数例如下:

1穴位按压补针刺穴位之不足

周某某,女,40岁,干部。经常恶心呕吐,遇精神紧张、疲劳或接触厌恶气味与景象时多诱

发。医院各科会诊检查诊断,均查不出原因,诊为精神性呕吐,曾用多种药治无效,来求

针灸一试。患者平时精神抑郁,今发呕吐嗳气频频,胸闷胁胀,烦闷不舒,睡眠不佳,舌边红,少

苔,脉弦,二便正常。诊为肝气怫郁,横逆犯胃,胃失和降,上逆为吐。先用针刺太冲、风池、肝

俞、胃俞、足三里、内关、中脘等穴3次失效。乃借鉴按压攒竹治呃逆法,改于风池、肝胃俞附近

找压痛点,施以较重压按点揉法,每次约15分钟,3次竟愈。

此乃用无创痛针灸补有创痛针灸之不足的范例。反过来,有创痛针灸亦有补无创痛针灸

不足之处。

2毫针刺法补穴位敷贴之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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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某,男,11岁,学生。患哮喘8年,母有荨麻疹史。发病前有鼻痒、喷嚏、流清涕,发病时

有高声调吹风样哮鸣音、气憋、胸闷心跳、吐粘白痰涎,每年春秋季加重,初起较轻,近年渐次发

作频繁。曾多次用各种中西药物未能根治。医院诊治,诊为吸入型支气管哮喘,并经

过敏原测定,报告认为与花粉、灰尘、螨虫等有关。初因小孩畏痛,未用针灸治疗,只给斑蝥白

芥末敷贴定喘,膻中、肺俞、膏肓等穴令起泡,每周1次,1月1疗程,共2疗程,未能控制。乃改

用针刺定喘穴,令针感向下或向两胁等处放射。日一次,不留针,2次大效,10次控制,继续观

察年余未复发。

这一案例说明有创痛针灸目前仍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为了提高疗效,临床宜注意发挥优

势互补作用,不可随意摒弃。魏氏对定喘穴定位与刺法与一般不同,是于第七颈椎至第五胸椎

旁取穴轮流应用的。

3激光照射补药物穴敷之不足

吴某某,男,45岁。患慢性腹泻便秘10年,时轻时重,作X线钡灌肠检查,提示结肠紧张

力过强,诊为结肠过敏。发时腹部多于进食后有发胀和不适,有时偶发剧痛,肠鸣恶心,痛在下

腹,便后或失气后则减,腹泻日3~4次以至10余次,睡眠不佳,间或便秘数日,平时头晕疲乏,

舌苔白腻略黄,舌质淡,脉弱。诊为中气下陷,脾肾阳虚,先用四神散(补骨脂、吴萸、肉豆蔻、五

味子、生姜)为末,用白酒调敷于关元、气海、下脘、天枢穴上,上盖纱布。隔日用脾胃肾俞,再于

布上用隔姜灸,令能忍受为度,每次约40分钟,5次进步不大。乃去灸改用氦氖激光于药物纱

布上照射,输出功率25mW,每次15分钟,20次诸症尽去。

此例先用穴敷效不显著改用激光而愈,说明无创痛针灸自身也有互补作用。

综上以观,可见魏氏的疗法互补观在指导针灸临床应用中范围十分广泛。

(4)其互补形式主要有:

①同时互补,一病多法,双管或多管齐下同时应用,以求效果相得益彰。

②先后互补,即先用甲法后用乙法,或先用乙法后用甲法互施等,又可分为加用互补,即在

原有疗法的基础上加用另法,以及改用互补,即原法失效或效不佳时则停用,改用它法取效。

③交叉互补,如先以甲法补乙法之不足;又以乙法补丙法之不足等,交叉进行,类推。

(2)其互补手段,仅就第二层次上的针灸互补而言主要有:

①工具补穴法之不足。

②手法补穴法之不足。

③工具补手法之不足。

④工具、手法、穴法三者互补。

⑤无创痛针灸既可自身互补,又可与有创痛针灸和各家针灸学说互补。

(3)其互补疗法来源主要有:

①古法与今法互补,包括古补今、今补古、古补古、今补今等。

②书本理论与民间经验互补,类似古今互补。魏氏认为中医疗法不见于文献而流行于民

间者甚多,必须重视发掘应用。

③师承与自身经验或自学互补。魏氏应用的诸多疗法有些是来自师承,有些则是通过40

余年的临床摸索或自学得来的,他认为二者不可偏废。

④继承与创新互补,继承已有的成功疗法,也注意在临床实践中创新。如其凤凰展翅、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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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摇铃和用定喘穴治哮喘就有创新之处。

(4)其互补应用的主要特点是:

①强调首次治疗即应注意优选各种疗法协同应用,但有些病症未必无一例外地全都需要

互补,仅用一法能取效而毋须互补者即用一法。

②在第一次治疗失效或效不佳时,要特别注意发挥疗法互补功能,复诊时注意反思,检讨

原来的辨证论治是否恰当,随时调整治疗方案。

如何使疗法互补恰到好处?魏氏认为:第一,多学习,多掌握一些对疾病的诊治手段与方

法;第二,多实践,深入掌握各法的长处和短处,扬长避短,做到得心应手;第三,多科研,通过临

床科研实践,严密观察对照筛选,做到心中有数,利于优选。

本文举例说明了魏氏针灸临床应用疗法互补的一般情况,意在让人们“举一隅而以三隅

反”以触类旁通。至于全面揭示其针灸临床疗法互补思想,仍有待于更深入的总结探讨。

临证特色

一、重视刺营

  魏氏的重刺营思想渊源于先师徐少廷刺少商、老商放血的临床经验,以及《内经》、张子和、

罗天益、朱丹溪、薛立斋、郑梅涧、夏春农等古代名著和名医的刺营放血思想。刺营放血,早在

《内经》中就有大量论述,到金元时代,才正式发展成为流派,代表人物是金元四大家之一的张

子和,私淑此派的学者,代不乏人,如罗天益、薛立斋、郭右陶等均为积极支持者,他们均以擅长

刺营放血法著称于世。

魏氏临床师承了他们的经验,广泛应用刺营放血治疗多种病症常获奇效。现仅就他治咽

喉急症与脑梗塞两个方面论述如下:

  

(一)刺营治咽喉急症

魏氏在继承先师和历代医家刺营放血治咽喉急症思想的基础上,创立出综合刺营放血(丛

刺三商穴、点刺咽喉患部和点刺耳轮三点)的独特疗法,运用于治疗扁桃体周围脓肿,急性创伤

性喉炎、急性咽炎、溃疡膜性咽峡炎、急性充血性扁桃体炎、急性化脓性扁桃体炎等6种咽喉急

症,效验颇佳。

1刺营部位及方法

咽科急性炎症的刺营部位及方法,主要采取丛刺拇指三商穴和耳轮三点(即耳轮上、中 

下各一点,等距)宣泄血热。

丛刺患部放血:施术时,医者先嘱患者张口,用压舌板压定舌头,暴露口咽腔;然后,持5寸

长毫针对准咽窍红肿患部,用丛刺法轻浅地刺5~10下(即在患部作比较集中的总状丛刺),直

刺01寸,微出血即可。若为腭扁桃体的病变则两侧皆刺。

点刺三商放血:三商为奇穴,位于拇指指甲根部,其桡侧缘为少商,尺侧缘为老商,之间为

 

第四卷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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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商,三穴合称三商。施术时,医者先用手捋患者一侧手臂,从上臂往下沿腕直捋至拇指末端,

往返十数下,使拇指局部充盈血液;然后,左手握紧拇指根部,右手持三棱针用点刺法快速刺三

穴,斜刺02寸,急入急出,有似电闪,约出血2毫升即可。接下按同法刺另一拇指穴位。

点刺耳轮三点放血:施术时,医者先用左手揉摩患者一侧耳轮约5分钟,使局部充盈血液,

然后,左手捏紧耳轮相应部位,右手持三棱针用点刺法快速刺三点,直刺02寸,急入急出,有

似电闪,约出血2毫升即可。接下按同法刺另一耳轮三点。

2刺营宜忌与注意事项

刺营疗法广泛适应由于内外邪毒结聚、脏腑气血失调、经络闭阻不通所致的急慢性疾病,

尤其适宜五官科疾患。魏氏认为,位居头面部的五官七窍乃经络汇集之处,下通脏腑,是机体

内外交流的窍道。如《灵枢·邪气脏腑病形》所说:“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

而走空窍。”若一有怫郁,脏腑失和,气血失调,经络不通,邪毒结聚,可致五官七窍阻闭,而发生

耳聋不闻、目障不视、鼻窒不嗅、喉痹不仁等病症。咽科急性炎症,属中医“喉痹”范畴,多因风

热火毒上扰,壅闭咽窍,致使气血阻滞,经络闭阻而为病。《尤氏喉科秘书》指出:“喉痹,属痰、

属风、属热,皆因郁火而兼热毒,肿甚不仁,乃咽喉重症。喉痹者,总名也。”可知,喉痹是多种咽

喉急症,其中包括咽窍急症如风热喉痹、烂乳蛾、风热乳蛾、单蛾风等,分别与现代医学的急性

咽炎、溃疡膜性咽峡炎、急性充血性扁桃体炎、急性化脓性扁桃体炎、扁桃体周围炎等咽科急性

炎症相似。临床症见,突发咽窍肿痛,吞咽不利或困难,并伴发热、头痛、舌边尖红或舌赤,苔薄

黄,脉浮数或洪大等。

刺营的禁忌和注意事项在《内经》有详细记载,如《素问·刺禁论》说:“无刺大醉,令人气乱。

无刺大怒,令人气逆。无刺大劳人,无刺新饱人,无刺大饥人,无刺大渴人,无刺大惊人。”又“刺

跗上,中大脉,血出不止,死。刺面,中溜脉、不幸为盲。……刺舌下,中脉太过,血出不止,为

。……刺郄中,血出不止,死。刺客主人内陷,中脉,为内漏为聋。……刺臂太阴脉,出血多,

立死。刺足少阴脉,重虚出血,为舌难以言。……刺匡上陷骨中脉,为漏为盲。”魏氏根据《内

经》之旨并结合自己的临床体验,认为对正处于暴饮、暴食、大饥、大渴、过度疲劳、情绪剧烈波

动等情形的患者,和患有严重心、肝、肾功能损害者、血小板减少者、下肢静脉曲张严重者、低血

压者以及在动脉上皆应慎刺。若出现晕针,应立即停针,尽快将患者取头低足高位平卧床上,

同时给予热饮茶水或咖啡;晕针严重者,可用毫针刺人中、合谷、足三里等穴,以醒脑开窍促使

其苏醒;若不慎误伤动脉出血时,应冷静沉着,迅速用消毒棉球在局部加压止血;若刺后局部发

生血肿,可用手挤压局部促使郁血排出,或用火罐吸拔,仍难消退者,一日后可用热敷法促使消

散。

3刺营法在咽科急性炎症的具体运用

(1)急性咽炎

张某某,女,34岁,工人。1991年4月22日首诊。主诉:有慢性咽炎史,现咽痛2天,吞咽

时疼痛显著,伴发热微恶风,舌边红、苔薄黄,脉浮数。检查见咽粘膜急性充血,腭弓及悬壅垂

充血水肿,咽后壁多个淋巴滤泡及咽侧索红肿且上附有黄白色脓点,可触及颌下肿大之淋巴

结,体温385℃。诊断为急性咽炎(风热喉痹),证属风热上犯,咽窍不利。治拟宣泄邪热,消

肿利咽法。采取刺营治疗,日1次。以毫针丛刺咽窍患处6下,微出恶血;以三棱针点刺三商

穴,出血约15毫升,以三棱针点刺耳轮三点,出血约15毫升。针毕旋即觉痛缓。二诊,热

 

第四卷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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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咽痛大减,进食无碍。检查见咽粘膜和淋巴滤泡及咽侧索充血肿胀减轻,舌苔薄黄,脉略浮

数;继按前法刺营放血。三诊,诸症悉除,仅觉夜寐略有咽干不适,检查见咽部炎症象已消退,

嘱其用肉桂末醋调敷涌泉穴,每晚1次,连敷3日,咽喉濡利,病告痊愈。

(2)溃疡膜性咽峡炎

张某某,男,22岁,学生。1991年6月2日首诊。主诉:右侧咽痛4天,吞咽痛甚,并可连及

同侧耳痛;发热,不恶寒,口干渴,自觉吐痰有金属味,舌红苔黄,脉数。检查见右侧扁桃体充血

肿大(Ⅱ°);其上有小块状溃疡且表面附有少许假膜,可触及颌下肿大之淋巴结,体温378℃。

诊断为溃疡膜性咽峡炎(烂乳蛾)。治拟宣泄邪热,消肿利咽法。采取刺营治疗,日1次。以毫

针丛刺右侧扁桃体5下,微出恶血;以三棱针点刺三商穴,出血约2毫升;以三棱针点刺耳轮三

点,出血约2毫升;针毕顿觉痛减。二诊,仍发热,咽痛减,进食仍有轻度疼痛不适。检查见扁

桃体上假膜减少,舌红,脉数。仍按前法刺营放血。三诊,热退,但进食仍有轻微疼痛不适。检

查见扁桃体上假膜已退,溃疡面缩小,扁桃体红肿大减(Ⅰ°),舌红嫩,脉细。继按前法刺营放

血。四诊,诸症悉除,检查扁桃体恢复正常,病告痊愈。拟养阴清热法,采取王不留行籽贴压

肺、肾、神门、扁桃体等穴,每次1耳,每穴揉压1分钟,每日3次,以善其后。贴压3日,咽喉无

恙而终止治疗。

(3)急性充血性扁桃体炎

龚某某,女,47岁。1991年5月29日首诊。主诉:经常咽痛,近4日咽痛甚,吞咽困难,口

渴咽干,伴发热,不恶寒,头略痛,舌红,苔薄黄,脉浮数。检查见两侧腭弓和咽粘膜充血,扁桃

体红肿(Ⅰ°),悬壅垂轻度水肿,体温382℃,下颌角可触及肿大之淋巴结。诊断为急性充血性

扁桃体炎(风热乳蛾)。治拟宣泄邪热,消肿利咽法。采取刺营治疗,日1次。以毫针丛刺两侧

扁桃体各5下,微出恶血;以三棱针点刺耳轮三点,出血约2毫升;以三棱针点刺三商穴,出血

约2毫升。针毕顿觉痛减。三诊,咽痛除,检查见扁桃体及咽部恢复正常,病告痊愈。仍按前

法刺营放血,以善其后。

(4)急性化脓性扁桃体炎

许某,男,33岁。1991年5月2日首诊。咽痛三天,吞咽困难,发热,头痛,全身肢节酸楚,

舌红,苔薄黄,脉浮数。检查见咽粘膜和腭弓充血,两侧扁桃体充血肿大(Ⅱ°),且表面有黄白

色膜状脓液,咽后壁2~3个淋巴滤泡充血肿大,体温392℃,下颌角可触及肿大之淋巴结。诊

断为急性化脓性扁桃体炎(烂乳蛾)。治拟宣泄邪热,消肿利咽法。采取刺营治疗,日1次。以

毫针丛刺两侧扁桃体各5下,微出恶血;以三棱针点刺三商穴,出血约3毫升;以三棱针点刺耳

轮三点,出血约3毫升,针毕顿觉痛减。二诊,咽痛稍减,仍有发热、头痛不适。检查见扁桃体

红肿稍减,脓液仍存,舌红,脉浮数,继按前法刺营放血。三诊,热退,咽部吞咽时仍有轻度疼

痛。检查见扁桃体红肿及脓液大减,舌红嫩,脉细,继按前法刺营放血。四诊,咽痛除,但略有

咽干涩不适,饮食无味,舌红嫩,脉细,拟养阴清热法,改用王不留行籽贴压肺、肾、神门、咽喉等

耳穴,每次1耳,每穴揉按1分钟,每日3次,3日一换,贴压6日,咽喉濡利,病告痊愈。

(5)急性扁桃体周围炎

陈某,女,30岁。1991年4月13日首诊。咽痛4天,现咽痛局限于一侧,吞咽困难,痛连耳

根,饮水从鼻中呛出,口角流涎,发热,舌红苔黄,脉洪数。检查见咽粘膜充血,左扁桃体红肿

(Ⅱ°)且表面有少许脓点,左舌腭弓及软腭充血、水肿并隆起,扁桃体向前下方移位,触之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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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波动感,可触及下颌角肿大之淋巴结,体温395℃。诊断为左侧扁桃体周围炎(单蛾风)。

治拟泄热解毒,消肿开闭法。采取刺营治疗,日1次。以毫针丛刺扁桃体及舌腭弓和软腭10

下,微出恶血;以三棱针点刺三商穴,出血约3毫升,以三棱针点刺耳轮三点,出血约3毫升,针

毕顿觉痛减,精神清爽。二诊,咽痛大减,热退,脉细略数,继按前法刺营放血。三诊,咽痛除,

仅有咽干不适,检查见扁桃体及周围组织已恢复正常,舌红嫩,脉细,继按前法刺营放血。四

诊,仅有轻度咽干不适,舌红嫩,脉细,拟养阴清热法,改用王不留行籽贴压肺、肾、神门、咽喉等

穴,每穴揉按1分钟,每日3次,换压3日,咽喉润利,病告痊愈。

4讨论

刺营即针刺放血,现今习称刺络。魏氏认为,严格地说,刺营应包括刺络,但刺络不能相等

于刺营。《灵枢·宝命全形论》篇指出,“刺必中其营。”《灵枢·寿夭刚柔》篇亦说:“刺营者,出

血。”营行脉中,变化为血,故称营血。可见,刺营出血,必是刺中经脉或络脉,才有血溢出,所以

血出必刺中营,刺中营必血出。正如《灵枢·血脉》篇所说:“血脉者,盛坚横以赤,上下无常处。

小者如针,大者如筋,则泻之全也。故无失数矣。”《黄帝内经灵枢集注》释之:“盛坚横以赤者,

血盛于脉中也;上下无常处者,血气之流行也;小者如针,留血之在孙络也;大者如筋,留血之在

经隧也;数者,血脉出入之度数。留血之在经络,则泻之,故无失其所出之度数矣。”而刺络仅指

刺络脉,未包括刺经脉。如《灵枢·官针》所说:“络刺者,刺小络之血脉也。”因此,魏氏认为,将

针刺放血称刺营较称刺络更为恰当。

咽科急性炎症统属中医“喉痹”范畴,多因风火邪毒郁闭咽窍所致,理应发汗散邪,但医家

常虑发汗之药过于辛散,恐其升火助焰,伤津耗液,更伤咽窍,故临证之时,畏缩不前,难于择

药。魏氏认为,刺营放血有着通经活络、行血化瘀、宣泄热毒、散结消肿、祛邪安正的作用,能迅

速消除咽窍肿闭,疗效颇佳。正如《儒门事亲》所说:“大抵治喉痹用针出血最为上策。”《医学入

门》明确指出:“咽疮忌汗,最不误人,惟砭针出血,即汗之之义也。血出,多可愈。”魏氏更强调,

咽科急性炎症以患部刺营放血最为重要,因为“诸逆冲上,皆属于火”,热结咽窍,应遵《内经》

“结者散之”之旨,最宜刺患部出恶血,直泄其热毒,能迅速散结消肿,使经络通、气血畅、咽窍

开,则邪去正安。正如《外科发挥》所说:治喉痹,以“刺患处,出血最效,否则不救。针少商二穴

亦可,不若刺患处之为神速耳。”此外,肺受邪热,壅闭咽窍,又须遵《内经》“火郁发之”之旨,宜

制三商以宣泄肺热,此为“出血者,乃发汗之一端也。”(《疫喉浅论》)手太阴肺经终于拇指,故刺

拇指处的三商三穴较刺少商一穴的宣泄热毒之力更强。耳轮三点为咽喉病的反应点和治疗

点,且有着良好的抗炎退热作用,刺之能促进咽部急性炎症的迅速消退。从现代对针刺的实验

研究也可以进一步说明魏氏刺营治疗咽部急性炎症的独特疗效。如林文注等(《实验针灸学》)

提出:“动物实验研究证实针刺对细菌性和病毒性引起的炎症和发热均有较好的抗炎和退热作

用,尤其是可以改善局部炎区的微循环和淋巴循环,促进炎性渗出物的吸收,减轻或消除炎性

水肿,还能抑制变质和渗出性病变的发展,促进增生修复过程,但又能抑制肉芽组织的过度增

生造成的后遗症,使炎症趋向好转和痊愈”。

可见,魏氏采取的患部配合三商穴及耳轮三点的综合刺营疗法,三部配合、相得益彰,增强

宣泄热毒、消肿开闭的作用,而且具有良好的抗炎退热作用,较单一部位的刺营疗法取效更捷,

疗效尤著。这不仅挖掘与发展了传统咽科针法,而且为针灸医学治疗急症开辟了捷径。

 

第四卷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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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刺营治疗脑梗塞

魏氏指导研究生对体针加络刺治疗脑梗塞和单纯用体针治疗脑梗塞进行对比,并进行了

血液流变学的观察。共观察60例,均符合1986年中华医学会第二次全国脑血管病学术会议

修订的诊断标准,并经CT检查证实。随机分为治疗组(即络刺加体针)和对照组(单纯体针)

各30例。两组性别、年龄、病程及功能状态、并发症、既往史等基本相同,经统计学处理无显著

性差异(P>005)。

治疗方法分别为:

体针组(对照组)

选穴:上肢取肩、曲泽、外关、合谷;下肢取环跳、风市、委中、阳陵泉、足三里、悬钟;面瘫

取颊车、地仓、太阳、翳风;失语取哑门、廉泉。

方法:选用2~3寸毫针,采用平补平泻法,留针20~30分针,每日1次,每6日间隔1次,

连续治疗2个月。

络刺组(研究组)

选穴:曲泽、委中。

方法:在体针基础上加刺络法。用小号不锈钢三棱针点刺上述两穴,让其流血50~100毫

升,出血不畅者,加用火罐。每旬一次,连续治疗2个月。

结果统计,络刺组治愈22例,显效6例,好转2例,总显效率为9333%;对照组治愈16

例,显效5例,好转9例,总显效率为70%。两组治疗均全部有效,但显效率则具有显著差异

(统计学处理X

=545,P<005)。

此外,还将发病2周以内的作为急性期,发病2周以上的作为非急性期,对治疗结果进行

统计分析,结果表明两组治疗的治愈率、显效率,急性期与非急性期患者并无显著差异。但从

功能恢复情况看,急性期治疗的两组恢复均较好,和非急性期治疗的相比,两组均有显著性差

异,提示脑梗塞患者应早期治疗。功能恢复情况,治疗组比对照组略高。

血液流变学指标测定结果,络刺组治疗后观测的血液流变学指标较治疗前均显著降低。

统计学处理表明:除红细胞压积的变化无显著意义外,全血粘度、红细胞聚集指数,纤维蛋白

原,循环内血小板聚集率、血小板粘附率等指标均有非常显著差异(P<001~0001),提示络

剌疗法有降低血液粘稠度、红细胞聚集状态,降低血浆中纤维蛋白原及血小板聚集率与粘附率

的作用。而体针组治疗前后血液流变学指标变化除循环内血小板聚集率、血小板粘附率显著

降低而其差异具有非常显著性外(P<001),其它指标均无显著差异(P>005),与络刺组相

比,从侧面反映了络刺对血液流变学的调整作用优于体针组。两组治疗前后血液流变学指标

变化对比:络刺组治疗前后血液流变学指标所降低的值与体针组相比有显著或非常显著意义

(P<005~0001),进一步证明络刺疗法对血液流变学影响大于体针组。

脑梗塞时,患者的血液流变学异常,已为许多研究所证实,并认为是脑梗塞的发病原因与

后果。主要表现为全血粘度升高,红细胞压积增高,血小板及红细胞电泳时间延长,纤维蛋白

原升高,血小板聚集及粘附性增强等。Dintenfag更明确指出:血粘度的升高不仅影响脑的有效

功能,而且还可以引起急骤的中风证候。

由于血液流变学的异常,脑梗塞患者的血液呈:“浓、粘、凝、聚”状态,脑血流量明显减少,

 

第四卷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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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塞区的脑细胞因缺血缺氧而变性坏死,脑的神经细胞功能受到损害。所以尽早地使梗塞区

的细胞恢复血液及氧的供应是治疗脑梗塞的关键。

魏氏采用络刺和体针治疗脑梗塞,并从血液流变学角度进行了实验对照观察,不论是临床

疗效还是实验结果都表明:络刺疗法治疗脑梗塞优于体针疗法,络刺疗法能显著降低血液粘

度,是值得推崇的治疗方法之一。

从现代医学角度来看,络刺疗法治疗脑梗塞的作用机理,主要是降低血液粘度、红细胞压

积、纤维蛋白原、红细胞聚集、血小板聚集和粘附性,改善微循环,增加脑血流量及氧的供应而

改善脑组织功能,促进肢体功能的恢复。

脑梗塞属于中医缺血性中风范畴,中医学认为:本病的本质是“气滞血瘀”,而络刺的主要

作用机理就是“通经活血,祛瘀生新”,故临床采用络刺治疗脑梗塞是行之有效的方法,值得进

一步研究。

兹介绍典型病例一例如下:

马某某,男,62岁,南昌有色冶金设计院干部。1993年9月2日初诊。

3年前患脑梗塞,经治疗后症状缓解,行动自如。今晨起突发头晕、头痛、耳鸣、目眩、左肢

体麻木、行动不便、语言謇涩、咽干口苦,大便略干结、舌红少苔、脉弦。经CT检查,诊断为右

侧脑梗塞(中经络),证属风阳上扰,经脉瘀阻,治拟熄风通络法。

急用三棱针点刺双侧委中、曲泽放血约50毫升,并用毫针刺风池、曲池、合谷、内关、太冲、

廉泉等穴,施泻法,留针30分钟。次日,头痛头昏减,语言謇涩改善,仍行走不便,继按上法治

疗,取外关、合谷、曲池、肩、风市、阳陵泉、足三里、廉泉、风池等穴,采取刺营放血与体针联合

治疗2个月,诸症除,行动自如,病告痊愈。

二、热证用灸

魏氏提倡“热证可灸”,打破了千百年来灸法只用于阴盛阳虚的寒证而忌用于阴虚阳盛热

证的信条,开辟了灸法临床应用的新途径,扩大了应用范围。早在40年代,他师承叔父魏荷生

的热证用灸经验,嗣后通过深入研究古代医籍以及现代临床报道,认为灸疗不仅用于寒证,热

证亦是可灸的。因而写出了“热证可灸论”一文(原论文附后),在学术界产生了较大影响。

魏氏曾用灸治疗多种热性病证,如急性菌痢、外科疮疡、急性扁桃体炎、急性风湿性关节

炎、热哮等均获佳效,治愈医案甚多,惜已散失,这里仅举数例如下:

  

(一)疮疡疖肿之阳证

治疮疡疖肿之阳证用灸,魏氏的祖传经验是:将独头蒜切成约1厘米厚薄片数片,或捣成

蒜泥贴敷于患部,再用艾绒铺置其上点燃,以微痛为度,要达到原痛灸至不痛,不痛灸至痛为

止。此法可以热引热,拔毒消肿止痛,早期可促其消散,中期则可加速脓毒排泄,晚期可使收

口。最后以玉露膏外敷善后。

典型病例:张某某,男,6岁,患儿左手外关穴旁生疖肿有4天。现症见发热,头痛,疖肿约

蚕豆大、高突红肿、质硬实,舌质红,苔黄,脉数。诊为暑疖疔毒,证属热毒壅结。治拟泄热解毒

法。急嘱患者之母觅独头蒜。切片置疮上,再以艾炷隔蒜灸,用泻法,每次灸3壮,日2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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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疖溃脓出,改敷玉露膏,第4日脓尽疮敛而愈。

  

(二)急性扁桃体炎

灸治急性扁桃体炎是魏氏从疮疡疖肿可灸中悟出。畏针不愿接受刺营放血治疗的患者,

以此法治疗,效验颇佳。治法:取约黄豆大艾炷置角孙、内关二穴上,点燃艾炷,用口吹之,使火

速燃,但不燃至皮肉即速去之,力促而短,此为泻法,起消散作用。随之挽上新艾炷,如前法,每

次灸3~5壮,日2次。一般2~3日可痊愈。魏氏认为,此法可以热引热,引郁热之气外发,使

壅结于扁桃内的热毒随火而出,热毒外散则肿痛自消。

典型病例:王某某,男,21岁,民工。患急性扁桃体炎3天。现咽喉肿痛,吞咽痛甚,不敢

饮食,伴发热头痛,口干渴,大便略干结,舌质红,苔黄,脉数。检查见双侧扁桃体Ⅲ°肿大,表面

充血,陷窝内有脓液溢出,下颌角可触及肿大之淋巴结,体温402℃,诊断为急性化脓性扁桃

体炎(烂乳蛾)。证属热毒壅盛,咽窍不利。治拟宣泄邪热,消肿利咽法。采取角孙、内关穴艾

炷直接灸法。每次5壮,日2次。次日症大减,扁桃体缩小为Ⅰ°,充血改善,脓液已除,继用前

法,第三日复诊、症状消失,病告痊愈。

  

(三)哮 喘

魏氏治哮喘擅长施灸,常用灸治热哮,认为温热灸可使壅塞于肺部的热邪随艾火外出,气

机通降,故有佳效。

典型病例:王某某,男,8岁。3岁时患百日咳并发哮喘,久经中西药治疗仍反复发作。症

见:胸闷气逼、呼吸困难、咳吐黄痰、咽喉红肿,舌苔薄黄、舌质红,口唇干燥,喜饮凉水,大便结,

小便黄,脉细数,证属热哮,治以清热化痰平喘。

于肺俞、定喘、风门等穴施灸,令局部反应潮红为度,使之为泡,隔日一次,连施灸3次,哮

喘显著改善,10次后哮喘平息。嘱患儿及家长,若咽喉痛咳黄痰,即于上穴施灸防治;且于每

年夏季初、中、末伏3日,再施灸以资巩固,追访一年,哮喘未发。

  

(四)急性风湿性关节炎

魏氏认为风湿热痹与疮疡疖肿之阳证虽然不同,但二者病机相似,据异病同治,用灸法治

急性风湿性关节炎屡获佳效。

典型病例:李某某,男,36岁。左膝关节红肿疼痛半个月,不能行走,伴发热,口苦,咽干,

尿黄等症,经血化验诊断为急性风湿性关节炎,治疗无效,转针灸门诊。魏氏据其舌苔薄黄,脉

细数等,辨证为热痹,于膝关节部施隔蒜灸,灸至疼痛微解,每次约45分钟,施灸3次,疼痛减

轻,灸6次红肿消退,能行走,共施灸8次,症状基本消失。嘱关节肿痛,即施艾灸以防治。

  

(五)急性菌痢

魏氏还用灸法治疗急性菌痢,常取天枢、神阙、中脘、足三里等穴,施隔姜灸。要求用温热

灸令腹部及全身温暖,腹痛微解,5~6小时施灸1次,方能奏效。认为施灸能扶正培本,升提

中气,使肠胃中热邪随温热之艾火排出体外,故有佳效。

典型病例:刘某某,男,28岁。因吃腐烂之食呕吐、腹痛、发热,腹泻伴里急后重,经大便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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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诊断为急性菌痢,虽经治疗,但不见效,因逢魏氏下乡巡回医疗,慕名请求治疗。据其舌苔

薄黄,脉数等临床表现,辨证为热痢,取天枢(双侧)、神阙、中脘、足三里(双侧)施隔姜灸,每次

施灸30~45分钟,令局部皮肤潮红为度,令腹部及全身温暖,腹痛及肠鸣音减轻,连施4次,显

著好转,共施灸10次,身体康复,并嘱患者经常于足三里施灸,强身益寿。

名案评析

一、疗法互补治哮喘五案

  魏氏治疗支气管哮喘的特点是不囿于一法一方,而是在认真辨证的基础上,紧紧围绕病

症、病机、病性、病位,优选最佳治疗方案,有时用常法,有时用变法,有时单用某一方法或将几

种疗法配合应用,体现了疗法互补学术思想。

  

(一)针刺未效,改用注线取效方案

某男,34岁,突尼斯市某药店经理。1976年3月18日就诊。主诉:哮喘21年,每年春季反

复发作,近年来有加重趋势。症见面色萎黄,形体消瘦,胸闷心慌,呼吸急促,喘息抬肩,动则加

剧,倚息不得卧,用多种西药难以控制,且时有咳嗽,痰稠色黄,脉滑数。呈桶状胸,肺部听诊有

哮鸣音。诊为支气管哮喘合并肺气肿。证属脾肾气虚,痰盛壅肺。治宜顺气化痰治其标,健脾

温肾固其本。

先针刺脾俞BL20,肾俞BL23,肺俞BL13,膻中CV(RN)17,天突CV(RN)22,合谷LI4、丰隆

ST40等穴,10余次效不明显;再加针刺定喘穴EXB1,喘虽稍平,但出针后1小时许,又发作如

故。乃改取定喘、膻中、丰隆,用注羊肠线法施治,每10~15日注线1次。注线2次,收效明

显;注线10次后,形体渐丰,除肺气肿体征无大改变外,余症基本消失。

[评析] 此案说明注线疗法不仅可以减少患者频繁就诊,而且由于它较强而持久的刺激,

可以代替长时间留针,故其疗效也有独到之处,能补一般针刺疗法之不足。魏氏多将此法用于

哮喘呈持续状态,易反复发作且难于控制的患者,疗效颇佳,愈者甚多。

关于注线操作:即在腧穴消毒后,取长约1厘米的0号或1号医用羊肠线,装入7或8号

输血针头中(或用腰椎穿刺针亦可),针管中置粗细合适的针芯,将针刺入穴达一定深度得气

后,缓缓向前推进针芯,使羊肠线挤入穴下肌肉层,即可出针。注意消毒严密;勿注入太浅,以

防羊肠线移出体外引起感染;勿注入大血管或内脏空腔内,以免致生它患;针尖角度勿与大血

管平行,多用直刺或斜刺法。

  

(二)常规穴失效,改针定喘取效案

王某,男,38岁,干部。1968年4月就诊。主诉:咳喘6年,此次发作已3天。发病前,鼻

痒鼻塞,打喷嚏,胸闷,烦躁,继则呼吸困难,鼻翼煽动,气喘痰鸣,曾服药未能缓解。既往每逢

天气骤变突发,畏闻花香味。有过敏性鼻炎史。症见恶寒流涕,咽痛咳嗽,剧咳气喘,痰多白

 

第四卷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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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咯痰不爽,胸闷烦躁,口微苦,小便清,欲食无味,舌苔薄腻,脉浮紧,两肺闻及哮鸣音。诊为

支气管哮喘,此乃外有表邪,内有痰浊,肺失宣降。治以宣肺解表,化痰平喘。

先针刺合谷LI4,内关PC6,肺俞BL13,迎香LI20,经渠LU8,丰隆ST40等穴,中等剌激,使

局部有较重胀感后留针20分钟,每日1次,8次后喘势依然如故。乃取定喘EX-B1一穴,针

尖到脊椎横突处,令针感沿脊椎两侧向下或向肺部传导;行凤凰展翅泻法,留针20分钟。针后

当即胸闷气喘大减,连续治疗10次,咳喘显著好转;以后隔日针一次,治疗20次;并轮流选用1

~7胸椎华佗夹脊穴,连续治疗2月,哮喘平息,哮鸣音消失,食欲良好,身体康复。随访10年

余,疗效巩固。

[评析] 针定喘治哮喘多有报道。魏氏认为针定喘如深度不到或针感不理想则疗效欠

佳,针尖沿脊椎两侧稍向下斜刺至针下有抵抗感,而不能再深入为止。强调注意勿使针尖达入

胸腔和肺部,防止气胸事故。并认为针穴对实证疗效较佳,如用于虚喘,多配合其它穴位,阳虚

者加灸,亦可获得良效。

  

(三)针灸其它穴未效,改针阿是穴取效案

方某,女,45岁,干部。1958年9月就诊。主诉:咳喘时发时缓30余年,好发于经期前后。

虽经中西医多方治疗,未能治愈。此次因情绪不佳诱发,现用支气管解痉等药治疗。症见面色

灰暗,咳喘急促、痰声漉漉,咯吐不爽,痰呈灰白色透明状,多泡沫。时有呕恶或大便秘结,舌苔

白腻,脉滑。诊为支气管哮喘。证系痰浊阻肺,治以温肺祛痰平喘。曾在他处经多次针灸肺俞

BL13、天突CV(RN)22、膻中CV(RN)17、丰隆ST40、中府LU1、迎香LI20,膏肓BL43、定喘EX-

B1等,以及手掌割脂等治疗,效果均不明显。此经询问与查知,于胸背部中KI26,亏门LU2,

大杼BL11及厥阴俞偏内侧有明显压痛,予以按揉5分钟,患者当即感到呼吸轻松。乃于压痛

点施针,一次即感痰易咯出,喘稍平;4次后,喘大减。随此处压痛消失,而针效衰减;又继续于

心俞BL15、大椎GV(DL)14、璇玑CV(RN)21等处压痛点施以针刺,疗效又较明显,5次后痛点

又失;相继在胸背找到肺俞BL13,中府LU1附近压痛显著,施针10次,喘平,只有少量胶冻状

痰,易咯出。先后治疗3月余,症状基本消除。

[评析] 魏氏对阿是穴应用经验颇多,此例用追踪寻找压痛点法治愈,说明特异性穴位并

不是固定的;也说明要提高针灸疗效,只选择刺激方法及手段仍不够,对部位选择也至关重要。

  

(四)毫针灸法未效,改用梅花针取效案

钱某某,男,12岁,学生。1963年5月8日就诊。患儿2岁时患哮喘,近3年来喘势加重,

每遇受凉或闻异味而发作,医院治疗,仅能暂时缓解。

症见面色晦滞,咳嗽气逼,呼吸困难,喉中痰鸣,咯痰不爽,夜寐不安,口干唇紫。舌苔白

腻,舌质紫黯,脉涩而数。叩诊双肺过度回响,听诊两肺满布哮鸣音。诊为支气管哮喘,症属痰

瘀伏肺,气机不利。治以行气祛瘀,化痰平喘。先针定喘穴EX-B1,喘稍平,但第二次患儿拒

针,于肺俞BL13,膏肓BL43,俞府KI27,中府LU1等穴施温和灸,效不显。考虑到患儿有瘀

血现象,改用梅花针叩刺胸1~7椎旁夹脊,胸部2~6肋脾胃经,由轻渐重,使局部见出血点,

每日1次,治疗5次,咳喘明显减轻,连续治疗40余天而愈。后虽复发一次,但症状较前轻,再

叩刺10次痊愈。随访6年,疗效巩固,发育良好,体格健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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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析] 魏氏认为梅花针叩刺令出血治哮喘,有时亦可获奇效,尤以瘀血证型更好。可能

因梅花针叩刺出血,利于活血化瘀之故。对于成人瘀血证患者,他选用三棱针或圆利针在尺泽

LU4,委中BL40,静脉显露处及胸背找瘀血点放血。体质稍佳者,放血量每次达10毫升左右,

疗效良好。并认为如放出紫黑色血,最好如《内经》所说:“血变而止”,使血色转为鲜红为止,能

更好的通经祛瘀,改善血液循环与通气功能,从而有利平喘。

  

(五)针灸效不佳,改用针药并施案

龚某某,男,6岁,1991年10月16日就诊。其母代诉:患儿自幼体弱,1岁时因外感引发咳

喘,虽久经治疗,每年除夏季外,其它三季均发,发则用小诺霉素或先锋霉素以及平喘药,方能

暂时缓解。症见身体瘦弱,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喉中痰鸣,鼻塞咳嗽,咳则喘急,气短神疲,夜

卧出汗,纳少便溏。舌淡苔薄,脉细弱。听诊两肺满布鼾音。诊为支气管哮喘,此乃肺脾气虚,

治宜益肺健脾平喘。

先药贴膻中CV(RN)17,肺俞BL13,命门GV(DU)14,膏肓等穴少效,乃于上穴拔罐,喘虽缓

解,受凉又发;改针刺定喘EX-B1,足三里ST36,丰隆ST40,脾俞BL20,并耳穴压药,治疗10

次,鼻塞明显好转,咳嗽减少,但稍一活动,则大汗湿衣,伤风咳嗽诱发哮喘。考虑患儿体质虚

弱,在针刺上穴同时,用黄芪、白术、怀山、砂仁、熟地、山萸、五味、防风、杏仁等药,以培土生金,

固本止喘。经过一个多月的针药并施,患者饮食增加,大便变爽,面色红润,很少感冒。后虽因

内伤饮食,外感风寒而剧咳,经针刺定喘,变通上药而愈。至今已有两年多未发哮喘,为5年来

首次。

[评析] 魏氏认为针药互施一法,对虚证明显,需补者最宜。因为哮喘日久,正气必虚,只

有扶正才能祛邪,图本方可以根治。本例针药同用,扶中州,健运化,生痰之源枯竭;调营卫,宣

降,痰无停留之地。如此,土能生金,痰除则喘自平。

至于补肾,也很重要。魏氏认为:“发时治肺,平时治肾”,仍是治疗本病的常用法则。方中

用熟地、山萸等就是本此意。

综上可见,魏氏针治哮喘是以辨证论治为核心,运用疗法互补,取得了“西方不亮,东方亮”

的效果。

二、针药并用治疗骨质增生三案

魏氏认为骨质增生疾病,多因机体衰老、肝肾亏损、精血不足,经脉失养所致。不少患者兼

有外感寒湿,或气滞血瘀,致经脉气血运行不畅,不通则痛。由于本病肝肾虚损为本,寒湿血瘀

为标,虚实夹杂,酸痛绵延。对此,须充分发挥针灸、中药优势,双管齐下,标本兼顾,以求取效,

特制定脊椎增生处方。

  

(一)针 灸

取夹脊穴,以阿是穴为主,再选痛点周围约05~1寸两处,先针后施温和灸,每穴约15分

钟,以皮肤潮红为度,日1次,30次为1个疗程。一般选配肾俞BL23、委中BL40、腰阳关GV

(DU)3,合并坐骨神经痛者,配患侧环跳GB30、委中BL40、承山BL57、悬钟GB39、肾俞BL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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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部冷痛者,腰阳关GV(DU)3施针灸或拔罐,痛甚者加耳穴按压;血压高者,风池、内关。

脊椎增生及中老年退变性疾患,不可专事攻伐,应寓补于攻,方可得宜,故用“饿马摇铃法”

补之。高武《针灸聚英》曰:“其补者有饿马摇铃手法,用右手大指、食指捻针头如饿马无力之

状,缓缓前进则长,后退则短”。此手法显著特点是捻转间歇轻,病人无痛感,适用于一切虚证。

  

(二)中 药

乌梢蛇50克(寒重者,改用白花蛇4条)、全蝎30克、土鳖30克、丹参100克、血竭30克、

当归30克、威灵仙100克。共研细末,装入胶囊,每服4克,早晚各1次。

另取鹿胶8克烊化,日服1次(阳虚寒重者鹿胶用量酌加;阴虚火旺者改用龟胶8克;阴阳

二虚者改用阿胶8克)。1个月为1疗程,必要时服2~3个疗程。

方解:本方温通经络,活血化瘀,壮骨强筋,祛风止痛。主治肥大(增生)性腰椎病或颈椎

病。

夹脊穴,首见《后汉书·华佗别传》,今多取从颈至骶各椎旁开05寸。此穴施灸与针,可助

药力,对化瘀止痛有良效。

方中乌梢蛇甘平无毒,能透骨通络祛风,《开宝本草》称其能治骨节疼痛。全蝎辛平有毒,

善于散结止痛。丹参苦而微寒,《别录》称可治腰椎强,《日华子本草》称可治骨节疼痛,有较强

的活血化瘀的作用。现代实验证明,丹参有促进小血管扩张等组织修复功能,利于脊柱退行病

变过程的减慢、中止与好转。血竭甘咸平,亦能活血化瘀而止痛,强筋壮骨。威灵仙辛咸温,善

止痹痛,能消骨鲠,《本草正义》称其治“血凝气滞”,《新修本草》谓能治腰膝清冷病,用于痹痛尤

宜。鹿角胶(龟胶、阿胶、龟鹿二仙胶)甘咸而温,功能补肝肾,强筋骨,益精血。《别录》称其能

治腰膝痛,近有人用软骨制剂康得宁治脊椎肥大获良效。鹿胶等乃已骨化之鹿角煎熬浓缩而

成,有“以脏补脏”之意。总之,本方重在止血化瘀止痛,寒热温凉攻补兼施,既能互相监制,又

能互相促进,是治脊椎增生的良方,用此方治脊椎增生颇多奏效,虽部分患者摄片复查,未发现

病理改变。但患者自觉活动自如,并无痛苦,追踪观察,仍然健康,如愈后复发,再服仍可有效。

若上肢麻木疼痛较甚者加桑枝,颈项强直活动不利者加葛根,腰膝痛甚加牛膝,气候变化加重

者添秦艽,腰膝脚软较甚者加续断,血压高者加石决明和钩藤,冠心病者加田三七,尿道感染者

加白花蛇舌草。

  

(三)典型病案

例一:龙某某,男,57岁,南昌市水产供销公司干部,1991年2月22日初诊。门诊号:1991

-60。

患者于1978年开始,腰部酸痛持续至今,医院检查尿液、血液等排除尿道炎症、结石

及风湿病等,腰椎摄片示腰椎骨质增生。曾使用中西药、理疗等治疗,症状未见好转。1990年

4月腰痛加剧,再次在该院腰椎摄片,提示:第3~4腰椎前缘轻度唇状改变,经多方治疗,疼痛

未能缓解,转针灸医治。

诊见:形体消瘦,面无华色,稍弯腰行走,腰部活动受限,在第3~5腰椎处有明显压痛点,

受寒劳累则腰痛加重,得温、休息则减轻,夜尿频繁,尿清,大便溏稀,少腹时痛,脉细弱,舌质

淡,苔白。辨为肾虚腰痛。拟温肾壮骨,通经散寒,舒筋活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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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灸处方:取腰夹脊补阳通经,肾俞针加灸以温肾壮骨强腰,委中通经散寒,舒筋活络,行

饿马摇铃法,10天为一个疗程(1日1次,连续2~3个疗程)。另耳穴贴压肾区(右)、腰区

(左)、神门(右),左右交替(每3~5天换贴,每天揉搓3~4次)。

方药:乌梢蛇40克、威灵仙60克、透骨草、土鳖虫、当归、牛膝、血竭各25克、鹿胶250克

(另包烊化)。除鹿胶外,共研细末,日服2次,每服3克,鹿胶6克,每晚临睡前烊化服。

针刺5次后,腰部酸痛见缓,15次后明显好转,20次后,因感冒腰痛有小反复,加曲池、合

谷、足三里。至1991年3月21日,腰痛消失,活动自如。半年后随访无复发。

例二:陈某某,男,50岁,江西绝缘材料厂司机,1992年5月17日首诊。

主诉:腰痛3月余,伴头昏1月。

病史:近3月来,腰痛逐渐加重,以致弯腰行走,不能驾驶汽车。伴头昏、耳鸣,口干喜饮,

大便干结。既往有高血压史,时缓时高,腰椎摄片提示:诸腰椎体均有不同程度骨质增生。腰

椎区域有明显压痛,腰部活动明显受限。舌苔薄黄,舌质暗红,脉象弦数。证属肝肾阴亏,拟滋

养肝肾,壮骨止痛法。

针灸处方:取腰夹脊、太溪、肝俞、肾俞滋养肝肾,舒筋活络,行“饿马摇铃法”,针太冲、阳陵

泉舒肝泻火以潜阳,施泻法。留针30分钟,每日1次,10次为一疗程。

中药:以“骨赘散”为基础,减去辛温之品,加田三七、石决明、菊花、钩藤等养血平肝之药;

阿胶改龟胶8克,每晚临睡前烊化服。

经针灸、中药并施两个月,腰痛消失,行动自如,血压稳定于189/117kPa以下,又能驾驶

汽车长途运输。追访一年,未曾复发。

例三:张某某,女,67岁,退休干部,1993年1月5日就诊。

患者于1991年3月跌跤摔伤腰部,摄片提示:胸12椎,腰1~2椎体压缩性骨折,腰4~5

椎体骨质增生。此后腰痛频繁发作,剧痛时不能下床,翻身需人帮助,生活难以自理。全身恶

寒怕冷,腰冷如冰,尿频尿急色黄而赤(既往有尿道炎症),尿检有红白血球,眼睑及双足背时肿

时消,口干苦但不思饮水。舌苔白腻,中心略黄,舌质暗红,脉弦细而涩。腰及胸椎区域均有明

显压痛。证属肾虚兼有湿热,拟补肾壮腰,利湿清热法。

针灸处方:取腰夹脊EX-B2,肾俞BL23,腰阳关GV(DU)3补肾壮腰,三阴交SP6,阳陵泉

SP9清热利湿,施平补平泻法,留针15分钟,先针后灸15分针,令皮肤潮红为度,每日1次,10

次为1疗程。

中药:以“骨赘散”加白花蛇舌草、益母草、田三七等清利湿热之品。阿胶改为琥珀6克,分

两次吞服。

针药兼施10天后,能下床走动,20天后腰痛显著减轻,生活能自理。共治疗60天,诸症基

本消失,嘱其继服“骨赘散”一个月以资巩固,随访半年,腰痛未发。

[评析] 上述三例均为典型腰椎病,皆用“骨质增生验方”治愈。例一为肾虚腰痛,与验方

主治完全一样,故未改动;例二乃肝肾阴虚,故去辛温之品加石决明等平肝降压,配太冲、阳陵

泉等泻火潜阳;例三是肾虚夹杂湿热,故加白花蛇舌草等消炎利尿,针阳陵泉清热利湿,并去鹿

胶,改为琥珀通淋化瘀。可见,魏氏治病以辨证论治为前提,故有佳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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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热泻火解毒法治面瘫四案

中医治面瘫重祛风通络,但魏氏认为此病病因复杂,牵正散辛温只适用于风寒痰证,对于

热邪未清者,用之反有加重病情之虞。故对初期伴有耳后压痛,脸部胀肿,面红目赤,口干舌

红,脉数,或合并中耳炎、牙龈炎、眼结膜炎、鼻窦炎等,辨证为火热或肝火上炎之证,应重在清

热解毒或清肝泻火。常用的清热泻火解毒法有以下4种:

针刺泄毒:常取合谷、曲池、太阳、地仓、颊车、风池、翳风等穴,施泄法,宣泄风热之邪毒。

刺营排毒:刺营放血,使体内之毒素随血外流排泄。一般于耳后阿是穴或肿胀处压痛点,

先针刺而后放血2~3毫升,视病情需要,放血1~3次。

灸法祛毒:温和灸(或神灯)能加速局部血液循环,疏通经络,调和气血,有利于炎症的吸

收。常于患侧施灸或神灯,每次15分钟以皮肤潮红为度,体现了他的“热证可灸”思想。

中药解毒:常用清热解毒中药有金银花、连翘、板蓝根、黄芩、黄连、大黄等,适当配合通络

祛风化痰之品,如僵蚕等,使热毒得以清除。

  

(一)清热解毒,治风热面瘫

王某某,男,23岁,汽车司机。1993年2月1日就诊。患者于1993年1月23日感冒发热

至395℃,头痛剧烈。24日清晨起床发现口眼歪斜,医院服中药牵正散及针灸多次未

效,遂来省城请魏氏医治。症见:右侧面瘫,嘴向左歪斜,右眼睑闭合不全,流泪,鼻唇沟消失,

不能做蹙额、皱眉、露齿和鼓腮等动作,进食时,食物留滞于齿、颊间,唾液自口角处外流;伴耳

鸣及耳内疼痛,口苦,舌苔薄黄,脉数。辨证为风热侵络,治以祛风活络,清热解毒。取风池

GB20、颊车ST6、地仓ST4、攒竹BL2、曲池LI11、合谷L14,施泻法,留针30分钟,隔日1次。

同时服中药:金银花15克、连翘10克、板蓝根30克、防风10克、白术10克、黄芩15克、僵蚕

10克、地龙15克,每日一剂,治疗半月,症状消失,康复还乡。

[评析] 这是一则由感冒发热,热毒侵犯面神经所致的面瘫。当地医生用辛温治法无效,

而魏氏针药并施,外解内清风热之毒邪,使毒去正安,故有佳效。

  

(二)泻肝解毒,疗肝火面瘫

李某某,女,32岁,工人,1992年10月26日就诊,患者素来性情急躁,半月前因与邻居争

吵,心情烦闷发怒,先感右侧耳后疼痛,逐渐口眼歪斜。医治无效,特请魏氏诊治。

症见:右侧面瘫,右眼闭合不全,额纹及鼻唇沟变浅,鼓腮漏气,进食时食物停留于齿、颊

间,面色红赤,双目怒视。口干苦,大便结,痰多色黄(有慢性鼻炎)。月经量多,夹块,经期提

前。舌苔薄黄,舌质暗红,脉弦数。证属肝郁化火,气滞血瘀。治宜舒肝泻火化瘀。取风池

GB20,太冲LR3,合谷LI4,曲池LI11,颊车ST6,透地仓ST4,太阳EX-HN5,透阳白GB14

。隔日1次,留针30分钟,施泻法。用时服中药:银柴胡10克、栀子15克、丹参15克、茯苓10

克、绿梅花10克、当归10克、丹皮10克、白芍10克、桑寄生15克、胆南星10克、生甘草6克、

生大黄6克(后下)。隔日1剂(每周逢单扎针,逢双服药)。经针药互施20天,诸症消失,病告

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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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析] 这是一则因肝郁化火,火热上炎所致的面瘫。此类患者嘴歪很明显,而眼往往是

怒目圆睁。由于辨证精确,及时运用了舒肝、泻火、清热之治法,取得了显著的疗效;若此证用

辛温治法,将助纣为虐,后患无穷。

  

(三)清胃解毒,愈胃热面瘫

李某某,男,38岁,工人。1993年1月18日就诊。患者于元月初牙龈发炎,肿胀疼痛1周

后,继发面瘫。

症见:嘴向左侧歪斜,右眼闭合不全,流泪,额纹及鼻唇沟消失,右侧下牙龈红肿疼痛,并有

脓性分泌物,口干喜饮水,尿黄便结,舌苔黄腻,舌质暗红,证属胃火上升,阳明腑结,治宜清胃

通腑解毒。取颊车ST6、地仓ST4、合谷L14、曲池LI11、上巨虚ST37。施泻法,留针30分钟,隔

日1次。同时服中药:生石膏15克、知母10克、生甘草6克、金银花30克、连翘10克、黄连6

克、生大黄6克(后下)、玄参15克。每日1剂。针药并施一周,牙龈肿痛消失,面瘫痊愈。

[评析] 这是一则由牙龈炎继发面瘫的案例,阳明胃热乃其病因,故针刺手阳明合谷、足

阳明颊车等穴,配合中药大黄、石膏等清泻胃火,荡涤腑结,以解热毒而获佳效。

  

(四)分消酒毒,解酒伤面瘫

许某某,男,54岁,干部。1993年3月24日就诊。患者素喜饮酒,1992年12月下旬几乎

天天膏粱厚味,先右耳感染带状疱疹,继则口眼歪斜,医院诊治4个月未愈。症见:右侧面

部肿胀,额纹消失,鼻唇沟变浅,口向左侧歪斜,右目不能闭合,鼓腮吹哨时右侧口角漏气,右侧

耳根乳突部有明显压痛,伴烦躁、面赤及口干欲饮。舌苔腻黄且厚,脉弦数有力。魏氏认为此

乃酒热之毒熏蒸所致,应内外分消酒毒。取风池GB20,太阳EX-HN5,翳风TE(ST)18,颊车

ST6,地仓ST4,合谷L14,施泻法,隔日一次。同时服中药:葛花15克、黄芩10克、黄连3克、金

银花15克、连翘10克、板蓝根20克、肿节风20克、泽泻10克、车前子10克、胆南星10克、地

龙10克。隔日1剂(每周逢单扎针,逢双服药)。治疗25次,诸症消失,病告痊愈。

[评析] 东垣《酒伤病论》云:“酒大热有毒”。嗜酒成性,酒毒蕴于肠胃,熏蒸于肝胆,侵袭

阳明及少阳经脉而致面瘫。魏氏认为治疗此证应内外分消酒热之毒。故针刺风池、太阳、翳风

外解少阳之邪毒;借颊车、地仓及芩、连等内清阳明热毒;重用葛花配泽泻、车前等使酒毒从小

便出。酒除,面瘫自安。

解毒法为何能治面瘫?魏氏认为:①清热治本。现代医学认为面瘫乃感染所致,用清热解

毒之中药,以及放血、针刺、灸法等,能增强机体抗抵力,促进内毒素的排泄,有助于控制感染;

而不少面瘫是继发于中耳炎、牙龈炎、鼻窦炎等之后,因解毒法能抗菌消炎,故不仅治标,也能

治本。②化瘀消肿。放血能使瘀血去,肿胀消,大大有利于康复。③排泄酒毒。不少面瘫与酒

精中毒有关,解毒法能使大辛大热之酒毒上下内外分消、邪去正安。④清肝泻火,祖国医学认

为面瘫还与肝郁化火有关,针刺太冲、风池等穴,能清泻肝火,对肝郁之面瘫大有益处。⑤针刺

面瘫局部,能疏泄壅滞经络之毒邪,有利于麻痹之面神经早日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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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针药并用治突发性耳聋并眩晕案

张某某,女,45岁,教师。1992年1月5日初诊,左耳聋有7天,突发左耳鸣不休,耳无所

闻,轻度眩晕,烦躁不安,口苦咽干,舌红,苔黄,脉弦滑。音叉检查左耳骨导、气导均消失。曾

医院诊断为突发性耳聋,住院治疗6天,无效出院。特请魏氏诊治。据其征象,突发性耳

聋属中医暴聋范畴,证属肝胆火旺,痰火上扰,治以涤痰降火法。

针刺取穴:分三组穴,轮换选用。

第一组穴:听宫SI19,翳风IE(SJ)18,外关TE(SJ)5。

第二组穴:听宫SI19,翳明EX-HN13,中渚TE(SJ)31。

第三组穴:听会GB2,风池GB20,液门TE(SJ)2。

针法:平补平泻,留针30分钟。每日一次,每次取一组穴,隔日换另一组穴,5次为一疗

程。

中药用自拟涤痰降火止晕汤:代赭石30克、夏枯草10克、半夏10克、建泽泻15克。服法:

每日1剂,5剂为一疗程。上法治疗一周,听力明显改善,针药合治一月,听力恢复,但时有轻

微耳鸣,嘱其服六味地黄丸并每周配以针刺上穴3次,治疗3个月,以善其后,半年随访无复

发。

[评析] 突发性耳聋和内耳眩晕病,均为内耳的微循环及神经末梢感受器的病变,病因复

杂,目前尚无特效疗法,为千古难治之症。然而,魏氏通过多年的潜心研究与临床探索,运用针

药互补大大提高了治疗此病的疗效。因为针刺治疗能通过通经活络的作用,有助于改善内耳

的微循环和神经功能;但由于内耳位于颅骨深部,针刺的深度有限,如配合中药治疗,能加强疗

效,达到互补的作用。二者病虽异,但病因病机相似,故治法基本相同。

五、耳穴贴压治声带小结案

黄某某,女,35岁,江西省压力锅厂工人。1991年4月7日初诊。患者声音嘶哑已一年

半。近4个月声音嘶哑更甚,有时失音;伴咽喉干痛,紧束不适,干咳、痰少黄粘难出,夜寐口干

欲饮,少饮则舒,午后颧红,腰膝酸软,舌质红,苔少,脉细略数。检查见声带淡红,边缘轻度肥

厚,前中1/3处有对称性小结(双侧声带),约针帽大、色白,声带上附少许粘稠分泌物,声门闭

合不全。诊断为声带小结(慢喉喑)。证属肺肾阴虚,喉嗓失濡,治拟清热降火,化痰散结,以耳

穴贴压疗法施治。贴压肺、肾、咽喉、声带、神门等穴,每次一耳。嘱每次每穴按压一分钟,以微

痛为度,每日3次,5日换贴另一耳,每换贴4次为一疗程。换贴2次后,声嘶改善,咽喉干痛消

失,其它不适大减。检查见声带小结消除,声带充血改善。换贴5次后,咽喉不适症除,其它不

适消失。检查见声带肥厚消除,声带闭合全,声带上无粘液附着。继续耳穴贴压一次,以善其

后。半年后随访无复发。

[评析] 声带小结和声带息肉均属慢性喉炎类型,是由局限性的炎性组织形成,主要表现

声音嘶哑,属中医慢性喉喑范畴。魏氏认为,声带小结多由肺肾阴虚,虚火上灼,伤阴烁津、痰

热内生,上结喉窍所致。而声带息肉多由肺脾气滞,痰湿内蕴,上结喉窍所致,耳穴贴压治疗最

 

第四卷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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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喉病。因为迷走神经分布于耳和喉部,为二者的感觉神经,并且还司喉的运动。所以采取贴

压法,刺激相关的耳穴可以改善喉部的炎症。魏氏常选咽喉、声带、肺、肾、神门等穴,以清热降

火,化瘀散结,治声带小结;选咽喉、声带、肺、脾、神门、皮质下等穴,以理气行滞,化痰散结,治

疗声带息肉。治疗方法:将王不留行籽置08cm

的氧化锌胶布中心,然后贴压于相关耳穴上。

嘱患者每穴每次按压一分钟,以微痛为度,每日按压3次,3~5日换贴另一耳,每换贴4次为一

疗程。一般贴压4~8疗程,均可使小结或息肉显著缩小或消失,治验颇多。

六、涌泉穴贴敷治顽固性鼻衄和慢性咽炎各一案

  

(一)顽固性鼻衄案

孙某,女,34岁,江西省劳改局干部。经常鼻衄,不小心触动鼻部则易出血,已3年。近2

个月鼻出血频繁。1991年4月19日初诊。鼻出血,伴鼻腔干燥不适,口苦咽干,夜寐咽干甚,

苔薄黄、舌质红嫩,脉细,有贫血及血小板减少史。检查见鼻中隔前下方立特氏区出血(虚火鼻

衄)。证属肝肾阴虚,虚火上灼。治拟引火归原法,以肉桂末醋调贴敷涌泉穴为治。贴敷3日

后鼻衄止。继续贴敷2个疗程,巩固疗效。半年后随访,未再复发。

  

(二)慢性咽炎案

宋某某,男,49岁,丰城市尚庄中学教师。1991年5月9日初诊。患咽喉干痛6年,每夜间

干甚,饮水则舒;伴腰膝酸软,耳鸣,夜寐梦多,舌质红嫩,少苔,脉细。检查见咽峡呈弥漫性充

血,咽后壁多个淋巴滤泡肥大。诊断为慢性咽炎(虚火喉痹)。治拟引火归原法,用肉桂末醋调

贴敷涌泉穴3个疗程而痊愈。

[评析] 魏氏认为,顽固性鼻出血和慢性咽炎多属于中医虚火鼻衄、虚火喉痹范畴,为肾

阳亏虚,虚火上扰,灼伤鼻咽所致,治疗应以引火归原为要,火降则津生,鼻咽得以滋润且又无

火灼之害,疾病可愈。他喜采用肉桂末醋调贴敷涌泉穴(双穴),夜贴晨除,10次为一疗程,一

般2~3个疗程便可获得显著疗效。因为,涌泉穴为足少阴井穴,用醋调肉桂末敷之,取“热因

热用”之意,达到以热引热,导热下行,归潜于舍,使之无游离之害;且挖井得水,肾津上潮,鼻咽

得濡,则虚火鼻衄和虚火喉痹可愈。

七、巧用风池穴三案

魏氏临床极重视穴位的应用,对常用的100多个穴位颇有研究,运用自如。尤其是他巧用

风池穴治疗多种疾病,疗效不凡。现介绍如下:

  

(一)取穴、操作与应用范围

历代医家取风池穴皆使病人正坐或反坐并伏于椅背,魏氏则俯卧取之,这样不但取得准,

且不易移动,病人感到轻松舒适,不致晕针。再是针前用大拇指于风池附近往返循按,寻找压

痛明显处,是其取穴特点。魏氏强调针刺此穴,务必掌握好进针深度,切勿刺到延髓。儿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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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不超过05寸,不留针;成人体瘦者1寸为宜,体肥者约15寸,留针一般30分钟。进针至恰

当深度后,调整针尖朝向:一般耳部疾病透刺翳风,目疾交叉朝向二目,脑血管及神经系统病变

刺向印堂,肝风内动则左右透刺。魏氏认为此种透刺法,不仅充分发挥了二穴主治双重作用,

使针感易扩散至头顶、颞部、前额及耳目,而且不致误入骨枕及脊髓腔。

魏氏在前人经验的基础上,以风池为主穴治愈的疾病有数十种,常见的病种与配穴有:神

性经头痛,配率谷等;高血压头痛,配曲池等;风寒头痛,配列缺等;风热头痛,配合谷等;风痰头

痛,配丰隆等;瘀血头痛,配百会〈放血〉;面肌痉挛,配太阳等;膈肌痉挛,配上脘等;胆绞痛,配

阳陵泉等;胃肠痉挛,配中脘;神经性耳鸣,配翳风等;神经性耳聋,配听会;鼻炎,配迎香等;近

视,配睛明等;视神经萎缩,配翳明等;失眠,配神门等;癫痫,配百会等;精神分裂症,配心俞等;

脑血管痉挛,配太冲等;脑梗塞偏瘫,配曲池、风市等;流脑后遗症,配合谷、阳陵泉;乙脑后遗

症,配肩、阴陵泉;胃溃疡,配足三里等;支气管炎,配肺俞等;支气管哮喘,配定喘等;坐骨神

经痛,配环跳等;更年期综合征,配太溪、三阴交;脱发,配神庭等;颈椎综合征,配颈夹脊等;痛

经,配承山等;面神经麻痹,配颧、地仓等;腮腺炎,配颊车等;带状疱疹,配中渚等;中暑,配人

中;风火牙痛,配阿是穴。

  

(二)典型病案

例一:胃脘痛(胃溃疡)。

刘某某,男,45岁。胃脘痛时缓时发已3年,胃钡餐提示为溃疡病,常因思虑过度与情绪

紧张而疼痛加剧。舌苔薄黄,舌质暗红,脉弦细。先针刺中脘、足三里、内关3次,疼痛不能缓

解。阅其以往之病历,所服之药,多数为健脾建中之品;所取之穴,也是阳明经居多。该患者胃

脘痛与情志密切相关,据证应疏肝健脾,理气止痛。改取风池、足三里,行平补平泻手法,留针

30分钟。经3次治疗,疼痛明显减轻,共针刺45次,饮食增加,精神好转,工作效率提高。胃钡

餐复查,提示龛影消失,溃疡愈合。

例二:腿痛(坐骨神经痛)。

汪某某,男,42岁。左侧臀部疼痛并放射至腓肠肌,以早晨起床后痛剧。经神经内科检

查,诊断为坐骨神经痛。先针刺环跳、承山、阿是等穴5次,不仅无效,且晚间疼痛加剧。魏氏

再察病情,脉呈弦象,且胸闷常叹息,疼痛与情绪有关。辨证为肝郁腿痛,改刺风池一穴,3次,

痛大减,连针10次,病告痊愈。

例三:脏躁(更年期综合征)。

王某某,女,50岁。经断2年,近半年来常失眠,头昏痛,且多疑善怒,心慌易惊,惶惶不可

终日。多次心电图及神经检查均正常,诊断为更年期综合征,久服镇静及滋阴之剂不效,特请

魏氏诊治。据其舌苔薄白,舌尖质红,脉细数,辨证为胆火夹痰,扰乱心神,治宜泄胆化痰,宁心

安神。取双侧内关、神门、太溪,行泻法,留针30分钟,隔日一次,针数次,效不佳。魏氏认为需

加风池穴,连针5次,夜能入睡,但梦多易惊醒,用交叉取穴法(左风池,右内关;左内关,右风

池)续针10次,病症消失。嘱患者耳压神门、内分泌、肝胆等穴,以资巩固。

[评析] 魏氏认为风池穴有7个作用:①祛风。风池属足少阳胆经,肝与胆相表里,肝主

风,故风池有平肝熄风的作用。该穴又是阳维脉与足少阳胆经的交会穴,阳维主表,表证多与

外风有关。故凡是与风邪有关的病症,均可应用本穴。②泻火。风池善泻肝胆之火,常用于阴

 

第四卷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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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阳亢的病人。如更年期综合征一案,即用以清泻胆火。③解郁。肝胆同属风木,性喜条达而

恶抑郁,郁则生百病。魏氏治肝郁,常用风池条达肝木。如此肝胃不和之胃脘痛,肝郁腿痛等,

即基于此意。④化痰。怪病多痰,魏氏擅长用风池治痰所引起的各种疑难杂证。他认为风池

之所以化痰,一是因风池能调理气机,故气顺则痰消。二是因其泻火,使津液不被煎灼成痰。

⑤活血。气滞则血瘀,气行则血行。风池通达少阳经气而行气活血,故能治许多与瘀血有关之

顽疾。魏氏治脑炎及脑梗塞之偏瘫,就是借风池的活血通络作用。⑥安神。风池有较好的镇

静作用,故常用于魂不守舍的各种失眠。⑦解痉。风池解痉作用突出表现有三个方面:其一有

解除脑血管痉挛功能,故高血压头痛、神经血管性头痛及中风患者常用之:其二可解除支气管

痉挛,所以治喘有效;其三可解除胃肠痉挛,善止腹痛。

医论医话

一、我的针灸之路

  我于1940年就读,1947年学医。1958年后,一直执教于江西中医学院,在针灸之路长征。

回顾40余年的历程,经验甚少,教训良多。这里按立志向、树目标、学精神、抓特点、重师

承、找方法,分述如下。

  

(一)立志向

有志者事竟成。针灸作为“雕虫小技”,难得人们垂青,故立志之后,笃志也不易。我立志

学针灸,得从1947年谈起,当时,我正在如醉如痴地读着古典文学名著,一天,祖父提出要我跟

堂叔学医了,我先是表示乐意,但当攻读《内经》、《伤寒论》……之后,又顿感索然无味。只因就

业、压力与生计,加上叔父妙手回春的疗效,终于又使我读了下去。有一年初秋,祖父患腿痛,

呻吟床第,叔父始用中药乏效,继改隔蒜灸而安。从此,我对针灸萌发了浓厚兴趣。50年代

初,参加了无锡名医赵尔康的针灸函授,又读了《针灸秘笈纲要》及“内”、“难”、“甲乙”诸经。两

年匆匆过去,有点跃跃欲试了,正遇邻居某患疟,我主动求为一治,不意施针未效,寒热反增,此

时叔父鼓励我,要我对照书本找原因,发现针刺时机与“先其发时,如食顷乃刺之”不符,改于发

前2小时针3次而愈。首战告捷,深受鼓舞。以后,又相继治愈了一些患者,不断激励我对针

灸的追求。

1954年秋,我考入了江西中医进修学校,发现大城市重西轻中现象较明显,加上朋友劝

告:“不是同样为人民服务吗?你为何选择针灸这门令人受气的职业呢?!”这是我感受到的第

一个冲击波,震动不小。我想等待时日,另作它图。次年结业,要我留校任教,第二个冲击波又

袭来,人们窃窃议论:“针灸没有内科吃香,发展前途不大……”。正当歧路彷徨之际,卫生厅要

送我跟针灸名医徐少廷学习。何去何从?因为良机难得,只好顺从地走进了徐氏诊所。新环

境,一幕幕全新图景展现在眼前,看看那门庭若市的求诊患者,听听那满座高朋和患者谈论针

灸的神奇疗效……,又使我清醒了许多,改行的意念烟消云散了,我又下决心投入了学习。

 

第四卷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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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报载北京某权威攻击中医不科学,我愤然提笔写了批驳文章在《健康报》、《中医杂志》

刊登,表达了我的坚定信念。

前进的道路是曲折的。60年代,又遇到了第三个冲击波,门诊发现针灸比我过去在农村

应用的疗效下降了,比其它疗法似乎也显得逊色。是学业倒退,抑或针灸确实不值一学呢?本

已巩固了的专业思想,此时又出现动摇。我想,从比较医学的角度看,针灸疗效较低且慢是客

观事实,但要分析原因。在城市,针灸疗效作为最后一种疗法,患者多经其它疗法失效转来,必

然难度大,疗效低。然而即使如此,通过自身对照,不是说明它毕竟有超越其它疗法之处吗?

那种只从疗效数量、百分率,不从疗效质量、不分析疾病谱的改变以评价针灸的观点,犹如将治

愈百例一般肠炎与治愈百例肠癌等价看待,缺乏可比性,十分片面。

价值观念的转变,又使我在针灸之路跋涉。1968年,第四个重大的冲击波———“文革”风

暴铺天盖地而来。学院遭撤并,教师被下放,我想成为针灸医生的理想破灭了,农村需要大量

万能的包治百病的赤脚医生。我万念俱灰,改行的意念又在心头泛起,医院,

做一名乡间医生而了此一生。虽然也冒着“白专道路”的危险,偷偷做点学问,但毕竟困难重

重,制约因素太多,虚度了不少光阴。只是到1975年参加援外医疗队,又使我振作起来。特别

是到了突尼斯,经常接待记者采访,发现外国人对针灸崇尚有加,总统儿媳、总理夫人、政府要

员……凡是上层人物会诊,都指名请中国针灸医生,针灸重现着耀眼的光环,受宠若惊之余,总

算获得了新的心理平衡,民族与职业自尊心为之一振。

经历了四大冲击波,虽然走过来了,但如今看来,多是时势使然,机遇使然,客观条件仍占

主导地位;至于主观信念与努力,还很不够。我深感学针灸一定要有百折不挠、坚韧不拔的顽

强意志,最好还要带点倔犟劲、傻子气,要不受外部环境的任何干扰,不如此,是难以到达成功

彼岸的。

  

(二)树目标

学一门专业,应有目标意识。先找目标,然后瞄准目标,去实现目标。

然而,我在学医之初,对名医这个目标并不明确,只是看到叔父名闻乡里,就以他作为典

范,企望日后也成为那样的医生而已。故在学医从医生涯中,有时重实践,轻理论;又有时是重

理论,轻实践。往往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如今意识到,名医的客观标准,主要有二:一

是有良好的临床疗效,有持久而众多的主动求医患者;其次是知识渊博,理论造诣较深,有水平

较高的论著问世。两者兼备,方可称之为名符其实的名中医。中医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医学,

评价中医,应突出疗效第一的观点,应以疗效论英雄;理论、职称、学历……只居其次。正由于

我原先对此认识模糊,以致与上述要求存在距离而引为憾事。

对专业专攻目标,也不很明确。1955年,我学了现代医学与中医课程之后,原先专攻针灸

的主体意识淡化了。在应诊中,对一些针治数次失效患者,多改用中药等其它疗法,此后慢慢

成为意向惯性,潜移默化地出现了“喧宾夺主”态势,针灸由扮演主角逐渐成为配角,甚至退居

幕后了。专业优势未突出,求诊者渐趋冷落。此时又引发了我的思考,我想,医学门类如此之

多,如果临床思维长此倾斜,专业水平势必只能停留在表层而无法提高,最后可能落得成为什

么都懂、什么都不懂、不伦不类、不中不西的“万金油”式的医生。这种医生,既不是博士,也非

专家,没有特长,没有竞争力,将有被社会历史淘汰的危险。再反复学习了韩愈“学业有专攻”,

 

第四卷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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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不一则不专,不专则不能”的名言,于是决心从专业专攻上转轨。凡遇失效患者,首先从

主观上找原因,然后再从针灸纵深处反复挖掘疗法,更新诊疗方案,只是在山穷水尽,无可奈何

之际,才转诊或改用它法。如我治支气管哮喘,就用到了各种穴位刺激疗法,发现这些方法各

有长短,运用得当,可以互补。一反以往那种遇挫即弃针改药的心理偏执,加深了对专业的了

解与掌握,提高了疗效,求诊患者渐多。

专业专攻目标确定之后,还得选好专题专攻。乃因学海无涯,精力有限,针灸未知数仍多。

要想处处高人一筹,几无可能。因此,我在临床方面,开设过针治哮喘、聋哑、慢性胃病和痿证、

痹证以及坐骨神经痛等专病门诊;探索流行性脑膜炎、结核性脑膜炎的针刺疗法;到精神病院

专治精神分裂症;从事脑梗塞的针刺治疗研究……。在理论上,从50年代起,专攻各家针灸学

说与流派,虽已发表论文数十篇、受卫生部委托主编的高校教材《各家针灸学说》已由上海科学

技术出版社出版,还应邀赴16个省市讲学……,但这个课题毕竟属“继往”性质,是引导人们向

后看;只继承不够,还得着眼于未来,瞄准学科前沿,做些“开来”性工作。所以,我又把主攻方

向转移到“无创痛针灸”这个课题上来,1988年《中医报》、《江西中医药》发表了我的这个观点,

《健康报》、《文汇报》、《光明日报》主办的《文摘报》、《科技日报》、《中国中医药报》……相继报道

或转载。目前,我又在组织科学研究,编写专著(已出版)、筹备学术会议,酝酿创办专刊……,

力图把学术界的注意力聚焦到这个主题上,促进这门新学科的不断完善。

总之,我的学医道路,是一条从扩大知识面入手,先由小而大,然后又逐步缩小钻研范围,

由大而小的由博返约之路。

  

(三)学精神

古往今来的名人学者,其成功之路虽异,而治学的“五心”———热心、决心、苦心、虚心、恒心

精神则一。“五心”精神是行动的先导,是成功之母,较之方法学更加重要。

一要学习热心为事业、为病人的精神。尤其要有孙思邈《大医精诚》中所言“大慈恻隐之

心,普救含灵之苦”的菩萨心肠。曾治一面肌痉挛患者,也许是我为他解除痛苦的心愿有所流

露,并作出过努力吧!虽然未效,但仍使他感激不已,且到处逢人说项,介绍病人就诊……,既

令人欣慰又令人愧疚,成了激励我前进的动力。还有件事,受教很深,那是在国外期间,一天,

老母谢世的噩耗传来,悲痛万分。大概是病人觉察到了我有点心不在焉吧!门诊量减少了,提

示病人的信任感急剧下降,说明患者对医生是否全心全意满腔热情服务,   

(四)抓特点

中医针灸,是一门特殊学科。学习它,先要认定其特别突出、不同于现代科学之点,然后研

究对策,探讨方法,则针对性更强而收到事半功倍之效。否则,全盘照搬现代医学的认识论、方

法论,就可能走入歧途。

 

第四卷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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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医特点是古籍浩繁,教材初创,理论自成体系,概念抽象模糊,且玄奥难解,众说纷纭,玉

石难分……;与现代科学教材之较完善,说理较透彻可信,经过长时间大范围反复筛选、净化、

认同者有异。假如对此缺乏了解,同时又对真理的标准没有足够的认识,当一旦接触这种奇特

的理论时,必然产生抵触感或不信任情绪,从而成为学习上的一大障碍。也一定对为何学了教

材还要涉猎群书,与学现代科学一般只要求熟悉教科书不同?为何还要去粗存精、去伪存真?

与学现代科学一般只需全盘接受不同?为何要突出强调背诵,与学现代科学之一般只要求在

理解基础上记忆者大相径庭而感到不可思议。

由于我原先对中医理论特点缺乏深究,曾一度对其科学性表示怀疑,影响了钻研力度。还

把中医教材与现代科学教材等同看待,当运用教材与经典理论失效,又错误地判定中医无能。

再如该用功之处未全力以赴,只需一般了解之处,又孜孜汲汲,枉费了许多功夫。学医之初,叔

父要我精读背诵某些内容,但终始存在心理障碍,应付了事,待到“用时方恨少”,又不得不进行

补课……。

中医临床特点是:诊疗方法手段特多,不够规范,潜力大,灵活性也大,难以把握。这与西

医也存在差异。经典和高校教材,难以反映中医学的精华全貌;即使中医界泰斗,也难作为中

医学的化身,而西医则不然。我叔父学验俱丰,曾目睹他治一头痛,改换处方四五次无效,第六

次疏方命中,才霍然而愈;我也针治一遗尿患者,7次未效,后经一乡村中医针3次而告痊。可

见,中医治病,“西方不亮东方亮”、“单方一味,气死名医”现象,比比皆是,但西医并不多见。由

于我过去对这些特点认识不深,甚至以大学教师自居,一两次受挫,不先反思自身过失,反复挖

掘疗法,而习惯于浅尝辄止,终至后悔莫及。

其次是中医成才,也应分析其与西医不同之处。从成才周期看,是中长西短;从成才难度

看,是中难西易;从成才率看,是中少西多;从成才道路看,西医院校毕业而转入临床,一般不存

在坐冷板凳现象,病人多不加选择地主动接受诊疗,加之上级医生水平层次分明,技术公开,带

教有方,只须服务态度好,有一定素质,努力钻研,大多能较快按部就班自然成才。而中医毕业

后上临床,往往门可罗雀。病人选医生十分苛刻而普遍,不少患者指名就诊,否则宁可不治;加

之上级医生水平悬殊,带教存在问题不少,故成为众望所归的良医甚难。如能奋力以求,逐步

提高自己对患者的凝聚力、吸引力,可能加速恶性循环向良性循环转化而成才;假如陷入恶性

循环这个怪圈而不能自拔、不思进取,又可能终生碌碌,受人冷眼。

中医临床要特别注意提高患者的信任感和研究患者心理,例如:在接诊中,要表现出充分

的信心,多谈成功事例,增强患者信念,使之更好配合治疗。对少数棘手或预计难以取效病例,

不妨让他另请高明,万一坚持要治,也须告知预后,定好疗程,以免造成逆反宣传。又如复诊

中,可以对有效病人多作询问,通过现身说法以宣扬现实疗效;对疗效不佳者,在已对病情了如

指掌情况下,无须过多引导陈诉,以免产生泼冷水效应。还有借助宣传工具利用传媒问题,实

事求是地让报刊、电台、电视作些恰如其分的宣传报道,未尝不可。切忌不学无术,夸大疗效,

招摇撞骗。50年代,一粗通中医犯人,即将释放,意欲易地成名,编造了许多起死回生的动人

事例,暗地买通人,煞有介事地到处宣扬,还提前半年租赁了诊所,明明求诊者是第一号,却耸

人听闻地胡说千号以上,这些伎俩虽也奏效于一时,但最后终于曝光,受到了法律追究,以声名

狼藉而告终。

要取得群众的信任,提高知名度,只能靠老老实实地做学问,靠独到的疗效。投机取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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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取宠是不行的。

  

(五)重师承

师承制,只要双方自愿,就有利于调动教与学的两个积极性,改变老师主动教,学生被动学

的不利局面。学中医之所以提倡带徒,还是根据中医不少知识技能书本未载,必须口传面授这

个特点提出来的。

要想教师毫无保留地教,先得有融洽的师生关系,深厚的师生感情,这是获得衣钵真传的

先决条件和基础。

我是赵尔康的入门弟子,自函授以来,20余年从未谋面,只是通过疑必问,问必答,鱼雁传

书而建立了情谊。因求学心切,赵老又是名师,还受同学、忘年交邵经明尊师重道的影响,我对

赵老崇敬有加。1974年,打听赵老已调北京,第一次执弟子礼登门拜见,老人一往情深,殷勤

接待,以后耳提面命,言传身教,获益良多。有一次,我写了一篇论文请教,并希推荐在《中医杂

志》(此时他是编审)发表,但他阅后未表赞同,且严肃指出应作修改。他那耿直坦诚、不徇私情

的高尚情操,对待学术一丝不苟的严谨学风,实在可敬可佩,感人至深。如今,他已80高龄,虽

手颤目花,仍音书不断,解疑释难,不厌其烦。每次来函都长达千字,诲人不倦精神,溢于字里

行间。尤其令人不能忘怀的是,他还赠予我珍藏了多年的用纯金特制的金针,寄托了殷切的期

望,表达了“金针度人”之深意,凝结着金子般的可贵师生情谊。

我的第二位老师是徐少廷,徐老针技超凡,迥出尘表。拜师之初,也许是素昧平生吧!请

教时不甚热情,甚至“王顾左右而言它”,这使我意识到需要加深了解,建立感情。经过一番努

力,可推心置腹交谈了,不但有问必答,而且主动传授经验。还无微不至地关怀我们的生活。

当时我们阮囊羞涩,无力孝敬,他却用高档烟招待我们,节假日给我们加餐,买高价戏票欣赏周

信芳舞台艺术……,使我深感不安。我们为徐师爱生如子之情感动,为师生间亲密无间而欣

慰。一方面恭敬地聚精会神地倾听他坐而论道,另方面也发现他对俯首贴耳一味奉承,并非总

有兴趣。于是,趁他情绪好时,也对他的学术见解提出异议或反驳,他不但不见怪,反而对我们

刮目相看,认为“孺子可教”了。他将摸索数十年的“飞针术”和盘托出,传给了我们。学习结束

后,还经常要我跟他出诊,实地带教。一年夏天,中央在庐山开会,省委电召会诊,老人不带自

己的女儿(从学时间更长)前往,却指名要我陪同,说明信任之深。

遇上两位名师,都是缘分。但我想只靠机缘不够,还得主动觅师,此后,我又相继找了一些

名师求教,都受益不浅。

从师,不必局限于名师,叶天士的老师有17位之多,未必全是名医,其中也有一技之长者。

如何寻觅能者,拜能者为师,集百家之长,为我所有,是学中医的重要方法之一。1960年去福

州,医院一医生善用烧山火透天凉,手技特殊,于是前往请现场表演,学到了其操作方法。

又如南昌一工人善用针刺放血治小儿麻痹肌萎缩,经多方寻找,终得其法。一次在农村巡回医

疗,闻一农民善用针刺太阳等穴放血治急性结膜炎甚效,也顶风冒雨,远涉求教。一些面瘫患

者,疗效往往先快后慢,甚或矫枉过正,后来听到我的一位学生谈到他颇具特色的针健侧法有

效,试用后,果然不错。还有一次,针一坐骨神经痛患者,数次针后痛更剧,医院针

2次竟愈。我获知后,认真调查所用穴位、操作、工具、针感……等,掌握了奥秘。以上许许多

多事例,说明从师不必局限于名人,同道、工人、农民、学生、患者……,均可成为老师。我深感

 

第四卷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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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无止境,深感虚心处处皆学问,虚心处处有我师,深感不耻下问的重要。

  

(六)找方法

治学方法与精神,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我的治学方法与步骤,概括起来是“十法”、“五

步”。“十法”是:问、诵、览、见、听、访、思、记、用、写;“五步”是:学、记、整、用、写。分述如下:

1“十法”:即十种基本治学法。

问:即提问请教。通常人们把学术有造诣者称之为有学问。学问两字结缘,就提示问的重

要。问要虔诚,要注意对象,讲究策略,不可使人产生戒心而导致事与愿违。

诵:为了成竹在胸,熟能生巧,信手拈来,不致在用时茫然无措。最好是背诵,做到琅琅有

声,重复千遍,到达口若悬河,滚瓜烂熟,炉火纯青境界。我是实行重点背诵法。

览:即阅览,看书。是最主要的自学法,虽然开卷有益,但最好先有目的、要求、计划;重要

内容要精读、反复阅览;一般内容则粗读泛览即可。

见:即实地考察、参观等。百闻不如一见,如针灸操作工具五花八门,异彩纷呈,应现场察

看,增长见识,利于掌握。火针操作,我就是通过观察学会的。

听:即“博闻”,是获取知识的另一途径,除多听师长或专家讲学,听学术报告外,还需多听

行家经验介绍、闲聊,甚至外行的诉说,我就从外行或患者那儿听来不少知识。

访:即采访、访问。古人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负笈千里觅良师”。每到一地,先打听

采访对象,然后登门造访。如我学针灸不久,治急性痛症效不佳,听说30里外一医师针到病

除,乃带礼品翻山越岭求教,他勉强接待后,仍以左手掩住右手施针,不愿传教。只好又托人说

情,且向患者反复询问、调查,加上细心揣摩,终于渐渐掌握了奥秘。

思:即思考、思维。“学而不思则罔”。要多用脑,脑是汲取、记忆、理解、综合、分析、运用知

识的最高中枢。思考应贯串于其它九法之中,古语“口诵心维”,即指诵与思的结合。其次,还

要注意掌握中医针灸的特殊临床思维方法。

记:记忆是智慧的仓库。如何记?一是用脑反复回忆默记;二是写笔记、卡片、备忘录;三

是背诵,最好能不假思索背诵如流;四是多实践。

用:即临床、教学、科研实践。这既是学习目的,也是理论知识最终用于解决实际问题的归

宿。实践应是多多益善,要坚持不断地进行。

写:主要指写总结论文。首先要注意选题命题。其次是多写,学习显微镜发明者列文虎克

那种不断研究不断的写的精神。还要多改,文章不厌百回改,要千锤百炼,像托尔斯泰所说改

它十遍二十遍。

以上十字治学法,如在每字之后加个勤字,那就是成功的秘诀———“十字诀”了。假令转换

成以人的肢体感官概括,“十勤”又可归纳为“六勤”,即口勤(问、诵)、目勤(览、见)、耳勤(听)、

腿勤(访)、脑勤(思、记)、手勤(用、写)。有此“六勤”,能最大限度发挥它们的积极性,就表明学

得主动,可望有成。

“六勤”是不可分割的整体,要注意发挥其互补作用。如根据学习形式不同,配合主次有

异:听课以耳勤为主,也得认真思考;随诊以目、脑勤为主,口、耳、手、足勤辅之。“六勤”中,目、

脑、手勤又是重点。

2“五步”:指学习程序与步骤而言。对每一学习内容和阶段,一般都按五步循环法学习。

 

第四卷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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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步是学,“学而知之”,“好学近乎智”乃至理名言。向书本学、向人学,又是学好中医的

两条必由之路。

第二步是记,即与遗忘斗争。若漫不经心,知识如过眼云烟,瞬息即逝,白费功夫。

第三步是整,学和记积累多了,应分阶段整理;笔记、卡片等要分类归纳、索引、编目,做到

一索即得。

第四步是用,学不致用不足取;当然还要活学活用。

第五步是写,用后写总结论文,汲取成功经验与失败教训,升华为理论,以利再战。每写一

次,意味着进入了一个新境界。

以上五步,指一般治学过程而言,并非不能越雷池一步。如学了之后,不一定经过记整,未

尝不可即时就用;五步也并非缺一不可,如无特殊心得体会,未必都得硬写。五步中,学用是重

点,前者一般指理论,后者主要指实践,由理论而实践,又由实践而理论,如此螺旋式上升;循环

往复,周而复始,以至无穷。五步循环法,实由此衍化而来。

十法五步,毕竟属方法学范畴,要成功,归根结底还得靠勤奋。所谓天才、机遇、勤奋是成

功三要素。其实,勤能补拙,天才出于勤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智与

得、愚与失之间,并无必然联系;机遇亦可争取,良机仍需靠人把握。

二、关于无创痛“针灸”问题

自提出无(微)创痛经穴刺激疗法将在未来针灸舞台扮演主角以来,舆论颇多   

(一)命题与由来

无创痛“针灸”学,即运用不造成创伤或痛苦的工具或操作、接触刺激体表经穴以防治疾病

的一门新兴医学。但须指出:第一,不摒弃传统的无创痛工具与操作;第二,医疗工具多样化

了,仍需应用经穴,包括无固定部位的阿是穴在内。第三,并非绝无创痛。轻度的酸、麻、胀

……及皮肤小水泡的溃破等,不完全排除。

基于如上所述,故命题并不矛盾;何况针灸两字冠以“”号,即表示内涵特殊。之所以仍称

“针灸”,乃因:它仍包括了传统的针、温灸在内;激光“针”,穴压……疗法脱胎于针灸,与针灸

基本理论与机理相通,且都应用经穴获得效应;这些疗法又多是针灸医生使用;现代教材、杂志

期刊、学术会议……仍习惯地把它作为针灸学的内容。

 

第四卷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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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代医家致力于针灸减痛者不乏其人,如葛洪、窦材、龚信、吴师机……,均卓有建树。50

年代《大众针灸》、《山东医刊》、《广东中医》陆续发表无痛针法文章,提示为共同追求。所谓“快

感成瘾”,究属少数;“创痛难免”,未必尽然;“无需避免”,则未免背离人道。

如今,探索新工具的触角,延伸到现代科技的各个领域,异彩纷呈的声、光、电、磁、冷热

……工具不断涌现,给无创痛“针灸”注入了新的活力,改变了这个大“家族”的成员结构。如超

声“针”、红紫外线穴位照射、激光“针”、微波“针”、微弱的穴位电流、穴位药物离子导入、经穴磁

疗、液氮穴位冷冻(冷冻增热治疗仪)、酒、醋、泥砂、坎离砂、化学热疗垫穴敷……,大批现代理

疗工具的引进、渗入、结合,冶经穴与理疗于一炉,既源于针灸理疗,又高于针灸理疗,成为中西

医学嫁接点上萌发出来的一门交叉前沿学科。

可见,无创痛“针灸”,源远流长,古已有之。当今又有长足进展,它有众多的疗法与较丰富

的理论,表明已不仅仅是一种疗法,而是一门正在自发迈向显科学的潜科学。称之为医学,实

乃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并非人为地标新立异。

  

(二)必要性与可行性

发展无创痛“针灸”的意义:①舒适安全地接受治疗,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随着社会的

进步与生活水平的提高,这种愿望更加强烈。实现无创痛,不但顺应了民意,也为它顺利走向

世界,开了绿灯,利于消除所谓“针刺能导致交叉感染而成为爱滋病等传染媒介”的疑虑。②最

大限度地减免疾病或疗法给病人带来的痛苦,也是医生的天职。此外,对减轻劳动强度,取代

长时间操作和留针,减少施术次数与频繁就诊,精确控制刺激量,发挥各种疗法的特长与优势

以至提高疗效,也有重要意义。③春秋战国以来,中药发展速度大大超越了针灸,这与针灸本

身存在这个致命弱点并非无关。武则天对针刺破皮流血的反感与震怒,道光帝下诏禁止太医

院针灸一科……,同情者大有人在,显然成为发展针灸的巨大阻力。克服创痛,势必皆大欢喜,

受到更加广泛的支持与真诚的欢迎,从而为加速针灸发展排除障碍、铺平道路。④冶金时代,

金属针代替了石器时的砭石,如今,人类社会已进入高度文明发达的新时代,引进现代众多的

物理、化学、生物……无创痛工具以取代金属针,符合社会发展规律与中医现代化进程。任何

事物不发展就会消亡,在现代医学突飞猛进的今天,各种医疗手段都在激烈竞争,各显身手,如

果针灸固步自封,不求进取,实属生存危机。故发展无创痛针灸,还是针灸救亡的需要,决非危

言耸听。

无创痛“针灸”已有多种行之有效的疗法,有大量临床实践与古今文献,有一支热心于学科

建设的队伍,有现代的仪器设备与科学技术,有整个社会的支持……,加之五花八门的新工具

不断涌现,基础条件与可行性具备,预计扮演主角,不是没有可能。

  

(三)是战略突破口,非战略目标

无创痛“针灸”学,是在关于发展针灸战略一文中提出来的(原称经穴无痛医学),故有人误

认为这就是发展针灸的战略目标;就是排斥传统的有创痛针灸。只提工具改革,不管疗效如

何,是舍本逐末、偏离正确的方向与目标。

针灸发展的战略目标,主要应瞄准高效、速效、特效、长效、安全、无苦、简便、经济,疗效又

是前提;而战略突破口应是推行工具革新,发展无创痛疗法。前者是目的,是主攻方向;后者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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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达到上述目的的一种手段。目标与突破口、目的与手段概念各异,不可混为一谈。但是,二

者又紧密相关,相互依存,不可对立起来看待。发展无创痛“针灸”并非不顾疗效,它仍把提高

疗效放在头等重要位置,同时也兼顾了可接受性,是大好事,不存在偏离正确方向与目标问题。

无创痛“针灸”的发展,就是对传统针灸的发展,是事物推陈出新,有旺盛生命力的表现,决

不能看作是它的消灭。即使一旦基本取代,也应视为传统针灸在前进道路上出现的飞跃与突

破,是量变到质变的标志,表明它提高到一个崭新阶段。应当为之庆幸,不必无病呻吟!

  

(四)前景预测

疗效是根本,是生命线,是任何医学赖以生存延续的必备条件。故预测前景,必先立足于

疗效,聚焦于现实;分析现状与发展趋势,判定目标实现的可能性。

古代无创痛工具与操作,历经千百年应用而长盛不衰,表明疗效无庸置疑。现代工具与针

刺艾灸比较有无优越之处则需深入探讨。这里略举数例,以窥一斑。

医院有人报告,用氦氖激光照射与针灸分组对照治疗小儿肠炎110例,

二组均取足三里、三阴交、阴交等穴。结果激光组69例中,治愈55例,针灸组41例中,治愈29

例,疗效相仿。

医院有人报告,用微波与针灸对照观察治疗小儿遗尿症110例,二组均用关元、

中极、肾俞、大椎等穴。结果:微波组66例中,愈42例;针灸组44例中,愈20例。经统计学处

理,疗效无显著差异。

北京中国中医研究院针灸研究所报告,用王不留行籽压耳与埋针对照,观察治疗遗尿症百

例,均取耳穴肾、心、皮质下、兴奋点……,疗程1~3个月。结果,王不留行组322例,愈58例,

显效73例;耳针组61例,愈10例,显效16例。“发现两者之间的疗效极近似”。认为“完全可

用压籽代埋针”以“减少小儿的痛苦及避免造成耳廓感染的危险”。

它如:用上海产YDZ-4型软管低温治疗机,以液氮冷冻穴位,治疗咳喘204例,取肺俞、膻

中等穴,显效加痊愈率7455%。用磁贴中脘、天枢、气海穴等治蛔虫病114例,有效率952%。

用远红外线照射阿是加命门、肾俞并用电兴奋机作按摩点送,治疗急性腰扭伤248例,愈183

例。虽均未设对照组,但与针灸治疗报告比较,疗效并不逊色。

医院有人于神阙拔罐治荨麻疹,江西医学院二附院有人用气功运气结合

点按攒竹下等治顽固性呃逆,陕西某单位研制了一种获尤里卡金奖的“魔针”治疗了许多疾病,

昆明医学院一附院以自制全息磁针仪用于临床诊疗……,都治愈了不少有创痛针灸失效的病

例;至于用针刺无效而改用药物穴位敷贴而取效者,也不罕见。足见无创痛“针灸”对某些人、

某些病的疗效,还有独到之处。推广运用,不仅不导致疗效滑降,且有可能提高。

上述报告虽然科学的严密性有待提高,可确定性有待进一步验证,但新工具有易接受等特

点,即使疗效稍低,潜力与吸引力仍然甚大,临床也将列为首选疗法。

再看发展趋势。这里选择有权威性、代表性文摘、论文索引,统计近40年来发表的针灸临

床论文如下:

1951~1958年1375篇,其中无创痛法应用仅52篇,占4%弱。且大多是用温和灸、指针

等,治疗病种相当少。

1971~1978年912篇,其中无创痛法应用为96篇,占10%强。用到激光、超声波、磁、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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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经穴压敷……20余种工具,所治病症约50余种。

1981~1987年1283篇,其中无创痛法应用达241篇,占20%弱,使用频率大大增加;新增

工具有穴位冷冻机等,所治病症已扩展到百种左右。

可见,无创痛“针灸”应用,近20年呈急剧上升趋势,展现了广阔的发展前景。

  

(五)无意否定手法补泻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伴随着针刺艾灸的弃用,不是对操作手法彻头彻尾的否定吗?

手法应用的意义如何?对不同病人病情是否确有不同操作要求?针刺是否必须讲究手

法?答复是肯定的。因为它符合近代实践研究得出的刺激强度时间与效果密切相关的结论。

至于古代手法补泻理论,既要看到其中必有合理部分,如烧山火、透天凉以针感的凉热作

为目标,把针感与机体机能反应结合起来,以便客观、合理、实际,然而究竟用何种操作手法准

确无误地达此目的?成功率如何?……规律仍有待揭示。还有迎随补泻,古说有八种左右,以

何说为准?以刺激轻重分补泻,《千金》与《针灸大成》所述枘凿,又何以适从?大多不分对象部

位……仅仅单方面硬性机械规定捻转,提插要求,岂非对“补泻效应与机体的机能状态有着密

切关系”这一事实的否定?加之古人对补泻手法的描述,往往缺乏明朗化、标准化,实施困难,

故近代学者大多只强调得气,采取强、中、弱三种刺激,且多是一般定性,缺乏严格定量;多是意

念控制,缺乏客观指标,科研结论甚少,因而古代手法仍处于精华糟粕难分状态。

提倡无创痛“针灸”,并不干涉手法应用研究的自由。对待学术,还是多思路、多格局、多途

径好,即使是公认为严格意义上的科学,从不同角度,用不同手段进行再探索,也未必不是好

事。

无创痛“针灸”,并非绝无手法操作可言。它何尝没有刺激参数、强度、时间、频率、波型的

定量控制?不过内容、形式、手段、方法有所不同而已。

  

(六)应允许对“气至而有效”提出质疑

放弃针刺,必然无所谓“气至”,那么,“气至而有效”,岂非成了空话!

这里,应首先界定“气至”的范围与内涵。“气至”《内经》本无确指。可能与当时针砭交替

这个历史背景有关。只是到了元明时代。《标幽赋》才有明确生动的描述,此后一般认为:主要

指针刺引起患者的酸、麻、胀、重、冷、热、痛、痒或蚁走感、水波样感、触电感……针感而言。直

到现在,人们大都这样理解《内经》“气至”的本义。

“气至而有效”,应认为“气至”是有效的基础和前提,不可理解为凡“气至”者必效。此语历

来为学者共识、认同,奉为神圣不可侵犯的信条。《卫生宝鉴》载,元代针灸大师窦汉卿曾与当

时名医罗天益言谈中,透露了这一信念。如今,针灸工作者总是千方百计追求针感、激发针感

与控制针感以期获得最佳疗效。

果真要气至才有效,气不至则无效吗?应当说肯定者不乏事实根据,然而不无疑窦:第一,

是否已有足够的科学论据,绝对肯定它是定理?抑或仍属流行意识,惯性意念范围?第二,为

何温和灸、穴位压敷……不强调“气至”,现代腕踝针不要求针感,亦能取得疗效?可见,提出质

疑,并非毫无根据。不少科学理论看似天衣无缝,实际未必无懈可击。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也

遇到了挑战,何况其它!质疑、挑战能促进认识的深化,带来理论的突破。适者生存,不必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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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

近年来,随着经络感传(亦称针感,当属气至现象)研究的深入,揭示了感传有显性、隐性之

分,前者一般指患者主观意识到针感放射,后者乃借助现代器械检测其主观意识不到的感传轨

迹。隐性感传这个新概念的提出,表明得气定义内涵的外延,为解释无创痛“针灸”,提供了理

论依据。提示隐性得气也许是其作用途径之一。有人通过针刺内关调整心功能观察,记录了

心电图、心音图、心阻抗血流图变化。证明两种感传,均对针效有显著影响,这就进一步证实了

“气至而有效”,也许确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无创痛“针灸”并非绝无显性得气,其作用机理仍可

用感传理论解释。它虽不主张出现令人难以忍受的针感,但得气奥秘,同样需要揭示。

  

(七)施灸未必用艾

以各种热刺激取代艾灸,是对灸必用艾百分之百的推倒。

固然,否认灸必用艾,目前为时尚早,但是,灸不用艾,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肘后备急

方》记载的竹茹、纸屑、黄蜡灸,许多古典著作中的桑枝、桃枝、灯火、日光灸……,一致表明灸用

工具材料,并不局限于艾叶,朱琏《新针灸学》提出的烟草灸,近年来报道的电热灸、红外线穴位

照射……,还有用棉花点燃灸病损处治带状疱疹30例,全部治愈。或用黄麻搓线浸入硫磺、麝

香酒中,取出待干点燃,于患部施灸,治女阴白斑50例,愈者26例。或划点火柴速按穴上爆

灸,取隐白、脾俞、肾俞等,治功能性子宫出血40例,4次治愈30例,显效8例,无效2例。如此

等等,说明凡是可燃或加热器物,均可用作热源与灸具,且疗效可与艾灸媲美。这就动摇了灸

必用艾的传统观念。同时也尖锐地提出了艾灸究竟是热效应还是药效应?抑或二者兼而有之

这个问题。假如确有药效应,为何不用艾亦效?而强调一律用艾,难道说艾叶万能?各种施灸

器物没有特异性作用吗?

灸必用艾与灸不用艾,看来都有可以肯定和否定的一面,也有难以肯定或否定的另一面,

只有进一步阐明其药理作用以及作用途径,弄清艾烟对人体有益(空气消毒)还是有害(空气污

染)?再比较各种灸法的劣优,以及适应症之后,才能作出正确的结论。

  

(八)微弱刺激不应万能

一律用微弱的刺激,未必能全面适应千差万别的客观需求,这一认识应当说是对的。

创痛的大小与有无,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刺激量的大小与强弱(当然不应是必然联系)。

废止创痛,一般意味着大而强的刺激没有存在的必要。然而强刺激对某些疾病,患者似有特殊

需要。例如:近代连篇累牍报道,用强烈难忍的烧灼起泡化脓灸治疗支气管哮喘获得了良效;

北京中国中医研究院针灸研究所一教授在西医电休克治精神分裂症的基础上,研制出电针休

克机,用以治疗狂躁型患者刺激强度几达极限,但副作用小,安全度增加,一般只需施术数次,

即可达90%以上临床近期治愈率,说明强刺激的临床疗效不可抹煞。今后如何与弱刺激进行

严格的对照观察,很有必要研究。

强与弱的两种刺激,应当说都有实践意义。在70年代掀起的那股强刺激热中,有人提出

刺激越强则疗效越佳,足够而强大的刺激量是提高疗效的关键。此说虽未免偏激,但至少说明

强刺激不可偏废。

总之,发展无创痛“针灸”,是指在基本保证疗效的前提下而说的,并不一概排斥有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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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正如强弱刺激都应并存一样,针灸创痛的有无,也应同时并存。

  

(九)如何发展

发展无创痛“针灸”,必先端正认识,强化革新意识。首先,要看到针灸是一门古老而年轻

的学科,理论模式的规范性、精确性……有待提高,需要深入研究的课题实在很多。有创痛针

灸的缺陷众所周知,无创痛“针灸”则具有历史性、创造性、发展性、超前性等许多特点,虽然目

前的不成熟性依然很大,与社会传统有一定距离,但它毕竟是多数人的合理要求与殷切期望,

因此,一定要克服传统儒学惰性与因循守旧思想,为它提供更多的发展机会,使之能与有创痛

针灸展开角逐,争取在未来针灸舞台扮演主角。必须强调,发展无创痛“针灸”,不能抛弃有创

痛针灸中的精华和有用部分,目前应当象美国发展无刀型导管、激光、声波组成的遥控手术一

样,不排斥手术刀的应用。应允许共同发展。

其次是制订规划,宏观引导,群策群力,脚踏实地进行临床实践与科学研究。通过一个个

疾病、一种种疗法的对照观察总结,最后优胜劣汰,用优选法逐步完善这门科学。要力争30年

内使它在针灸临床上的应用,达到50%以上。至于最终能否取代,尚难以预料。即使能够实

现,也不能一蹴而就,毕其功于一役,金属针取代砭石,也走过了漫长的历程。

三、试论发展针灸战略

筹划发展我国针灸的全局性大谋略决策,是关系到针灸将要走向何方的一项系统工程。

近30多年来,我国针灸虽然进展迅速,但也存在战略目标、主攻方向不甚明确;系统运筹、宏观

引导不够;科研低水平重复较多,重在理论积累,缺乏理论突破等倾向。为了尽快改变不利局

面,把发展针灸引向正确轨道,根据面向世界、面向未来、面向现代化的指导思想,着手从战略

高度发展规划,制定发展蓝图,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项迫在眉睫的任务。

影响发展针灸的因素很多,本文仅从医学竞争角度提些个人见解。

  

(一)竞争现状与未来较量

当前,新技术革命浪潮冲击着每个学科领域,针灸也面临着激烈的竞争和严峻的挑战,一

是现代医学这支劲旅,阵容强大。二是中医其它各种诊疗手段异彩纷呈,都在各显身手;三是

当今世界100多个国家针灸迅速传播提高,咄咄逼人。面对“三强”鼎立、中西对垒局面,无疑

对针灸医学和号称全球针坛盟主的中国,构成了威胁,如不及时采取对策而主动迎战,势必陷

入岌岌可危的境地,使已经取得的领先世界的桂冠,得而复失、拱手让人。

为了使决策科学化,尽可能把发展战略建筑在切实可行的基础之上,必先从比较医学角

度,深入研究分析各竞争对手之间,医学与人民需求之间的现状和发展趋势。

现代医学,无论队伍、设备、进展等方面,都具有压倒一切的优势。针灸虽然难与抗衡,然

也不可妄自菲薄,联合国卫生组织要求我国为许多国家培养了大批针灸医生,世界人民对我国

援外医疗队的针灸盛誉历25年余而不衰,国际“针灸热”方兴未艾……理应值得自豪。诚然,

任何医学都有长处和短处,如“流脑”病的疗效,西医是1935年德国DOmagk发明磺胺药之后

而超越中医针灸的。然而也由于化学合成药并非万应灵药,抗药性、副作用依然存在,其中对

 

第四卷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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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患者以及本病后遗症,针灸仍可补其不足。可见,即使象这样一种西医有特效治疗的疾

病,针灸也有可取之处,至于其缺乏有效治疗手段的许多疾病,针灸用武之地更多。因此,面对

强手,我们也不必悲观,应当满怀信心,敢于竞争。

再看中药、气功、推拿与针灸,不仅人员队伍悬殊很大,三者与针灸比例约为20∶1,且人员

素质也无法望其项背,加之针灸在某些方面略逊一筹,显然也存在危机。如急性传染性病毒性

黄疸型肝炎、胆结石、溃疡病、支气管哮喘……中药针灸疗效,优劣难分,但目前为什么仍以中

药治疗为多?不能不引起我们深思!针灸虽然也有较开放、学科渗透较多、中西医结合发展步

伐较快等优势,但与这些强手角逐,仍然十分艰难。

至于国外针灸,目前仍属起步阶段,当然不是旗鼓相当,无须气馁,如耳针学说,本是1958

年法国NOgieI.p提出的,如今实力雄厚的中国,早已遥遥领先。然而,事物总是不断发展的,

随着斗转星移,再借助他们的先进科学技术和装备,青出于蓝、后来居上,并非绝无可能。故鹿

死谁手,尚难预料。最近,国外不是有人声称在针灸医学方面要迅速超过中国吗?值得认真对

待!

以上说明各种医学都有优势,也有劣势;都有有利发展的条件,也有不利因素。要知己知

彼,才能百战不殆。当优势和有利条件占主导地位时,不过分乐观;当劣势和不利因素较多时,

也要看到光明的未来。只有不骄不馁、自强不息,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各种医学的竞争,是一场生存与反生存、消亡与反消亡的斗争,但毕竟只是抢占阵地

的较量。确切地说是一种友谊竞赛,它必将导致整个医学的繁荣与进步,带来人民健康水平的

提高。从事医学科学研究的成员之间,不存在利害冲突,应当携手共进,为实现共同目标———

征服人类的天敌———疾病而团结奋斗!

  

(二)瞄准战略目标 全方位进取

争取最佳疗效,是当前医学竞争的焦点。所谓最佳疗效,是指高效、速效、长效而言,三者

都包涵两层含意:一是在某些疾病原有最佳疗效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力争打破世界纪录,

获得特效;二是原有疗效虽佳,还要求百战百胜、立竿见影、且无复发地全歼疾病。

医学的竞争,首先把主力集中于获得最佳疗效这个人类共同愿望和理想境界的追求上,是

无可非议的。因为疗效不佳或没有疗效,虽有其它许多优点,仍无价值可言。反之,如果把追

求疗效作为唯一的目标,又是片面的,因为即使效如桴鼓,如安全系数低、痛苦难忍、不胜其烦、

所费甚大……那么,这种医学也将是生命力不强或没有任何意义。

近年来,我参加了国内一些科研成果评审鉴定。其中某省市针治急性菌痢的研究,科研设

计严密,通过20多年的努力,观察了30多项指标,在人体及猴、犬模型的治疗中获得了类似结

果,疗效可与特效药媲美,科学性、先进性、实践性是第一流的,结论可信,令人鼓舞。然而,现

实情况却是本病求针患者寥若晨星,这就不能不发人深思。这一事实再次表明,只注重疗效是

不够的。

当今社会,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向高层次发展,对医药卫生,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人民

群众不但要求医学能高效、速效、长效、特效,还要求安全、无痛、简便、经济地解除疾苦……这

既是广大群众的良好意愿,也是我们的战略目标。针灸必须瞄准这个目标,全面适应这个普遍

需求,全方位进取。扭转单纯追求疗效而舍此无它的片面自发研究倾向,改变畸形发展的被动

 

第四卷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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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面,把它引向全面发展的康庄大道,向人类最佳理想境界进军!未来的针灸医学,一定是这

种最佳理想境界的、众望所归、皆大欢喜的医学。

  

(三)突破口———工具改革

发展针灸战略的突破口之所以选择工具改革,是因为工具改革已有基础,难度不大,一旦

有所突破,必然冲刷人们头脑中针灸工具永恒不变的保守僵化观念,为针灸医学带来勃勃生

机,从而强化竞争意识,触发一系列重大变革,起到突破一点,带动全面的作用,鼓舞人们去夺

取新的胜利,因而对学科发展,也有更为深远的意义。

其次,还因为工具改革是以下四个方面的迫切需要:

首先是社会发展的需要。随着社会的进步、生产的发展,医疗工具理应不断更新。冶金时

代,金属针代替了石器时代的砭石,如今,人类已进入了高度文明、高度发达的新时代,以更好

的工具代替金属针,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任何事物不发展就会消亡,决非危言耸听!

二是针灸自身发展的需要。针刺艾灸这个古老的工具,早已成为发展针灸的障碍物了,不

去除这个障碍,就无法为针灸医学的高速前进铺平道路。为什么从春秋战国以来药物治疗的

发展大大超越了针灸?为什么我国针灸在远古应用甚多,通过此后与药物治疗的角逐,到明代

已逐渐衰微?以致针灸大师杨继洲也不得不喟然兴叹针灸“几于绝传”!为什么清道光帝下诏

医院针灸一科,说什么“针刺艾灸,究非奉君之所宜”?我们不应一味指责统治者无道,

应当反躬自问:自身是否真有缺陷?通常人们把最难忍受的刺激喻之为“眼中钉、肉中刺”。针

刺人体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许多人谈虎色变,不敢问津。历史的教训,值得注意!它告诉我

们,痛感是针灸本身致命的弱点,而消除痛觉,必须从改革中找出路,否则是没有前途的。工具

改了,并不否认针刺手法、得气以及艾叶的药理作用,针灸界谁都有研究传统理论的自由,当然

也不应排斥对它的反思和挑战。

三是病人的需要。广大群众要求正当,理应设法满足。某制药厂近年投产的蛇胆川贝液,

疗效并无提高,但由于这种剂型迎合了群众需要,顿时风靡全国,产值连年上升。工具改革与

剂型更新相似,一旦实现了无痛,人们势必为之额手称庆,竭诚欢迎,从而获得广泛支持而振翅

高飞。

四是医生的需要。本来,医生的天职是为人民解除痛苦,然而针刺却要首先给人以痛苦,

长期针刺无效者还要徒受痛苦,似与人道主义精神背道而驰。其次,有人不愿从事针灸工作,

据说因为临床操作劳累,难得人们垂青……显然也影响了针灸队伍的壮大以及学术的发展与

提高。

以上说明工具改革势在必行。针灸向无痛化、简便化……方向发展,是人心所向、大势所

趋、不可逆转,是一定会实现的理想目标。改革决不是对针灸的背离,更不会把发展针灸引入

歧途,它是关系到针灸医学能否高速发展而长盛不衰的问题。近年来,美国加速发展导管激光

和声波组成的经穴刺激工具,不也说明他们也在改革医疗工具吗?我们没有理由不急起直追。

也许有人认为,应当选择具有重大理论意义的经络,或有重大实践意义的疗效研究作为突

破口,这当然也是对的,但是应当看到,这些课题突破难度较大,作为重点攻关可以,作为当前

的突破口是否适宜,尚需进一步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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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工具革新的可行性

推行工具改革,是有基础、有条件,也是可行的。

针灸医学,当前已突破了针刺艾灸范围,针灸两字,早已无法概括其全部内涵了。在古代,

经穴拔罐、指针、中药敷贴的应用,说明痛刺激不一定是获得疗效的必要前提,这就为针灸工具

改革拓宽了思路,打下了基础。随着现代科学的迅猛发展,探索新工具的触角不断延伸,激光、

微波、超声波、电磁以及五花八门的穴位物体贴敷工具相继崛起,进一步为“经穴无痛疗法”增

强了活力,为改革提供了更多更好的条件。大量资料表明,这些工具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如电

治疗高血压,神阙拔罐治荨麻疹,指掐太溪、昆仑治鼻衄,穴位药物敷贴治胎位不正,激光穴

位照射治炎症,耳穴压豆治近视,穴位磁疗治胆石症,超声针治消化道疾病,微波针治面瘫……

显示了不少优越性。意味着无痛新工具的扎根土壤已经具备,实践和理论准备已经成熟,表明

它不再是一种疗法,而已发展成为一门学科了,表明“经穴无痛医学”已由“潜科学”向“显科学”

过渡、转化,学科更替时机已经到来。

因此,针灸工具改革,不是可行不可行的问题,而是我们是否正视这棵已经茁壮成长的学

科新苗;是否意识到它有广阔发展前景的问题;是否愿意为新学科脱颖而出进行宣传、因势利

导、优化其创生环境、为建设新学科大厦添砖加瓦的问题。

科学发展史告诉我们,新学科大都由老学科的更新或分支延伸、领域新辟而来。“经穴无

痛医学”脱胎于针灸医学,它与针灸学的基本理论一致,机理相似,且都必须通过刺激人体一定

经穴而发生效应,两者有着千丝万缕、一脉相承的关系,它既吸收了针灸学的精华,也凝聚着新

成就的颗粒,应当视为针灸学的必然发展,视为新老学科的自然更替;而不应视为异端邪说、旁

门左道,更不应视为针灸医学的沦丧。

既然学科更替时机成熟,为何时至今日,针灸工具尚未摒弃?对于这个问题,要作具体分

析。第一,针灸疗效在人们心目中根深蒂固,各种刺激物的疗效还缺乏比较,难以作出肯定的

评价。第二,一种工具代替另一种工具,需要相当长时间,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金属针代替砭

石,就经过了漫长的历程。第三,中医目前存在的一大问题,是缺乏推陈出新,事物发展否定之

否定规律,尚未充分体现,针灸也不例外。第四,不少新工具有待完善,尚未引起人们足够的关

注和支持。针灸界考虑针灸本身缺陷较少,认为针灸工具完善无缺者不乏其人,因而对老学科

因循守旧、固步自封,对新学科出现,无动于衷。可见,目前针灸工具改革的可行性虽然无庸置

疑,但新学科的成长道路仍然充满曲折,还有许多未知数有待探索,各种工具有待严密的对照

观察。我们深信,在学科拓荒者的共同努力下,针灸这个中华民族古老文化之光,必将以崭新

的风采、辉煌的成就,闪耀世界医坛。

以上是个人对发展针灸战略提出的构想。它是在全面理解战略目标的基础上,根据“三个

面向”的战略时空观,从不同时间、空间需要出发而提出来的。同时把整体与局部结合起来考

虑,提出了在整体上要全方位进取,在局部又要选好突破口的观点,供决策参考,愿就正于高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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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针灸药物并重,提高中医疗效

针灸、药物并重,是提高中医疗效的重要途径之一,也是突出中医特色的需要。因中医治

疗的针灸、中药、气功、推拿四大手段,犹如四种作战武器,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不可偏废,只有

最大限度的扬其长,补其短,才能获得最佳疗效。我国古代医家,如《扁鹊仓公列传》所载的医

案,就体现了针药结合的优良传统。此后,张仲景、王叔和、葛洪、孙思邈、巢元方、陈延之以及

金元四大家等,莫不如此。特别经孙思邈反复强调之后,更进一步肯定了它的重要意义。

有的病症,针不如药,如《明史·凌云传》载凌氏治一人吐舌针未愈,药之而效。当然,并非

所有吐舌症均不宜针,如王明清《挥尘余话》载宋代王况(著《全生指迷方》)游京师,逢一巨商

因突然受惊偶患吐舌不能复入,况应聘针之而立愈,“自是翕然名动京师。”但确有不少患者,应

当优选药物治疗,如有的细菌感染性疾病,病人体质极度衰羸,防御系统已遭破坏,如仅仅用针

灸以激发机体本身的抗菌效能显然不够。

有的病症,药治无效者可改用针,如《儒门事亲》载张子和治一疟疾患者,服药失效,乃于发

时刺十指间出血而寒热立止。又如《苏州府志》载叶天士治一人患失音,药未效,邀尤松年针肺

俞而愈。的确,有时遇到一些营养缺乏症患者,并非外来营养补充不足,乃由机体消化吸收机

能紊乱引起,往往给药无力,改用针灸却获奇效。

还有的病症,不宜用药者可以用针,如《名医类案》载李东垣治一患者,面赤眩晕,脉弦,乃

年高气弱,不宜药之寒凉,于巅前眉际针刺放血20余处,顿觉头目清利,诸苦皆去,又如《扁鹊

心书》载窦材治一喉痹,“药粥不下”,肢厥脉微,灸关元而六脉渐生。近年来,急性溃疡病穿孔

者,开始不宜服药而针灸取效者不少。

还有的患者,针灸疗效明显优于药物,亦可优选针灸,如《保婴撮要》载薛立斋治一小儿丹

毒,令人吸四肢胸背等处使毒血凝聚,砭出血而赤晕渐失。又如《续名医类案》载娄全善治一头

痛已久者,视其手足有血络紫黑者,用三棱针尽出其血,再结合按经取穴刺灸而头痛如失。众

所周知,针灸止痛有明显优势,不少痛症用针灸往往可获立竿见影的疗效。

有的病症,药失效者可改用灸,如《续名医类案》载陈自明治一呃逆不止者,诸药失效,灸期

门不三壮而呃止。又称龚子才治一人疝痛,曾用五积散等药未奏效,改灸中趾合缝处而痛去。

我们有时对脾胃机能太弱服药不能很好发挥作用者,往往灸中脘、三里而效。

有些病情不宜药而宜灸者,如《卫生宝鉴》载罗谦甫治一人体弱腹痛,冷汗,肢厥,口鼻气

冷,咳嗽,与药则吐,用艾半斤铺腹上熨之而安,临床上遇有肠梗阻患者,用药则吐,且证属寒

湿,用灸甚宜。

有的病症,用灸可望取效,不必借助药物,如《名医类案》载朱丹溪治一肺痨咳血,发热肌瘦

者,灸肺俞而获奇效。事实上灸法的主要作用还在于回阳救逆,温中散寒,临床上遇此等病症,

可发挥灸疗优势。

总之,针灸特长之处不少,个人临床体会不外如下几个方面:一是宜用于给药受限或失效

时,如昏迷等;二是患者脾胃消化吸收机能太低时,如久病之后,慢性胃病,消化不良等;三是急

救,如中暑、低血糖等,有时急性病用针灸不仅可控制病情发展,还可赢得治疗时机,甚至可彻

底治愈,如菌痢、流脑、急腹症、小儿惊厥、各种痛症、鼻衄等,因为针灸止痛、止泄、止血奏效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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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四是局限性炎症,针灸疗效尤佳,如急性结膜炎、扁桃体炎、毛囊炎等,但需注意6小时左右

施术一次或久留针,持续数日,必有良效;五是神经精神病用针灸更宜,如中风后遗症、面瘫、小

儿麻痹、神经衰弱等。

有的病证,又以应用推拿为优,如腰椎间盘突出症用指按复位;肩周炎粘连用手法剥离等。

有的病症,气功可奏殊功,近年来报道经其它疗法失效改用气功获愈的病例甚多。

综上可见,“药、针、推、气”四大治疗手段各具优势,在临床上如何发挥其特长互补作用,将

对提高疗效有重要意义。古代医家给我们提供了许多宝贵经验。

有的病症,采取药针兼施,双管齐下,如《名医类案》载朱丹溪治一人患滞下痛风叫号,用四

物汤加红花、桃仁等,并刺委中出黑血而痛止;又如《续名医类案》载薛立斋治一痢疾而兼环跳

处作痛者,以二妙散加味,亦刺委中出血而效。

在应用先后上,有时先药后针,如《续名医类案》载李东垣治一气虚四肢麻木者,给人参益

气汤,3日后,手指觉热胀,加用三棱针刺指甲旁出血而症失;有时又宜先针后药,如《伤寒论》

载张仲景治太阳病先刺风府、风池,再以桂枝汤;又如明黄的《蓬窗类记》称葛可久治一腹痛,

先针其腹,后给以药而奏效。

有的病症,采取药灸并用,加强疗效,这方面的案例甚多,如《扁鹊仓公列传》载淳于意治龋

齿,灸阳明等脉,再给苦参汤漱之;《伤寒论》少阴病,寒邪入里,用附子汤加灸;《肘后备急方》载

葛洪的隔蒜灸法,则是灸药合用的一种特殊方式;《名医类案》载张洁古治一头痛甚久者,发则

面颊青黄、晕眩,目慵张而口懒言,体重,兀兀欲吐,认为是太阴、厥阴合病的风痰证,用玉壶丸

(南星、半夏、天麻)加灸侠而愈;《普济本事方》载许叔微自患寒湿腰痛,灸肾俞3壮,服麋茸

丸而安;《医学入门》载滑伯仁治寒疝,胸腹两胁均痛呕吐烦满不食,认为寒在下焦,灸章门、气

海、中脘,服官桂、胡椒、木香、茴香、青皮等而病去。《医学正传》载虞抟治伤寒呃逆,脉沉细无

力,体倦,以补中益气汤加姜附兼灸气海、乳根,当日脉平呃止;《古今医案按》载张景岳治一胁

肋痛、呕吐者,按章门穴则痛连胸腹,认为“火则气散”,乃灸章门14壮,兼制神香散用吸入法,

日三四次而效。

在药灸施用的先后上,有的病症可先药后灸,如《卫生宝鉴》载罗谦甫治一人患寒湿便血,

以平胃地榆汤数服后,灸中脘、气海、足三里等,改服芳香之剂霍然而愈;有的病症,可先灸后

药,如《外科发挥》载薛立斋治一男子内股患毒,肿硬痛甚,不作脓,用隔蒜灸50壮,势退七八,

再以仙方活命饮、十宣散等而大大缩短了病程;又如《外科理例》载汪机治一人患发背,用骑竹

马隔蒜灸以拔毒,后又以托里消毒之剂而收功。

以上所述,乃古人应用药针或药灸二联法的经验。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三联法,如《扁鹊

仓公列传》载扁鹊治虢太子的尸厥,即药、针、灸三者结合而取得了卓著的疗效;又如《脉经》载

王叔和治肝病手足拘急,胁下苦满,时眩冒,脉弦长,主张先给服防风竹沥汤、秦艽散,刺取肝经

五输穴,灸期门穴。推而广之,当然还可有四联法、五联法等,有待随机选用。

在采用综合疗法之前,应当熟悉和掌握四种治疗手段的特长。这只有通过临床取得经验

以逐步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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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络刺纵横谈

络刺一词,出自《内经》,《灵枢·官针》篇说;“凡刺有九,以应九变,……四曰络刺,络刺者,

刺小络之血脉也。”络刺亦称营刺、刺营,《灵枢·寿夭刚柔》篇:“刺营者出血。”今人多称刺络,

乃源于《灵枢·经脉》篇:“故刺诸络脉者,必刺其结上甚血者,虽无结,急取之,以泻其邪而出其

血。”可见络刺、刺络、营刺、刺营,均指刺络泻血而言。

  

(一)由来已久

《内经》的162篇中,有40余篇论及络刺,书中系统论述了络刺工具、作用功能、部位选择、

适应范围、应用禁忌、不良后果、主治病症等。迄于金元时代,刘完素的《素问病机气宜保命

集》,李东垣的《脾胃论》、《内外伤辨惑论》、《兰室秘藏》,朱丹溪的《脉因证治》、《格致余论》,张

子和的《儒门事亲》,陈自明的《外科精义》,罗天益的《卫生宝鉴》、《薛立斋医案全集》,江的

《名医类案》,郭又陶的《痧胀玉衡》,吴尚先的《理瀹骈文》,郑梅涧的《重楼玉钥》,叶天士的《种

福堂经验良方》,徐灵胎的《医学源流论》,魏之的《续名医类案》,傅青主的《女科》,夏春农的

《疫喉浅论》等,都对络刺发挥颇多,表明《内经》之后经过历代医家的不断实践总结提高,络刺

有了长足进展,且有较完整的理论体系,成为针灸学中一个重要学说和流派。

在兽医针灸学中,刺络应用亦多,国外如东洋眼科中独成一家的土生玄硕,观察马医(兽

医)以刺络治疗角膜疾病的心得,自创了许多刺络法,收效甚大。相传我国公元前七世纪的《伯

乐针经》,以及明代的《元亨疗马集》等,都提到络刺放血疗法。

  

(二)风靡全球

在国外,络刺也早已应用。法国称之为“最后一种疗法”,意即生命垂危,用其它方法抢救

失效,可最后选用络刺放血。小仲马的《茶花女》中即有述及。在美国,1980年就做了4万人

次,预计5年后可达20万人次。

古代埃及及印度也广为采用,西洋医学鼻祖———希腊的希帕克勒弟斯(Hippocrater)全集

中,随处都有泻血记载。罗马时代中世纪,直至19世纪初,络刺仍为西洋医学组成部分。公元

前2世纪左右的阿波罗神殿的观多洛斯,曾用水蛭吸出毒血治病;中世纪,西班牙的阿尔纳尔

德、德国一些人也施行络刺法;16世纪后,法国侍医意大利人列纳德波达罗对许多病均施大量

泻血而享名;18世纪,德国的休塔尔、荷兰的麦艾尔都倡泻血治病,巴黎大学教授布鲁塞及其

弟子也用吸角泻血法治肠胃病、热病、心血管内膜炎等。

在日本,8世纪颁布的大宝令中,有行针泻血治病的纪录。奈良时代、室町时代亦多用,如

治久战身疲与臂无力,刺肩头放血以消除疲劳。还有眼科之祖马岛清眼亦常用之。在17世纪

荷兰医学传入日本时,日本盛行荷兰式泻血法,此后日本出现了不少有关络刺著述。宽政四

年,大规广泽把德国外科创始者海斯戴尔的外科书转译成《疡医新书》,凡50卷,其中有络刺

篇;文政八年,佐佐木冲泽更以“八刺精要”为题,增译此篇;吉田长淑著《泰西热病学》,记述热

病、痘疮可用络刺。丹波元简《医》,还生动记述了中国络刺卓著神效,书中称:崇祯中,京城

病疒

瘩,呼病即亡,死20余万人,10月间有闽人医者,刺膝弯紫筋出血,活者无数。摄都管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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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的《针灸学纲要》中,也论及70余穴的络刺放血法;中神琴溪、恒本针源、入江大源等,也据

《痧胀玉衡》等书传播我国的放血法。

明治以后,日本络刺应用渐少,但近来出版黑岩东五《真空净血疗法》一书。刺络在日本又

东山再起。

络刺放血疗法之所以受到全世界瞩目,历数千年而不衰,这决不能认为是偶然现象,其中

必有丰富的科学内涵和宝贵的研究价值。虽然国外刺络工具、出血量、部位、适应证、禁忌证

……不一定与我国相同,但其出血则一,其治疗机理肯定也有共同之处。

  

(三)国内现状

络刺在国内现今也广为采用,建国初,有人写了《大麻疯针灸特效疗法》专著,介绍了泻血

治麻风病的经验。如今少数民族的僮族盛行陶针放血法,60年代人民卫生出版社曾出版《陶

针疗法》一书;西藏等地的喇嘛也用络刺治病。

我自1960年以来,逐步开展刺络的应用,最早是治急性扁桃体炎,改变以往用毫针刺耳轮

三点(即耳轮上中下各一点,等距)的方法,以三棱针或圆利针刺出血1~2毫升,疗效提高,疗

程缩短;后来治小儿高热惊厥,按刘河间“八关大刺”(十指缝间)放血1~2毫升,比以往用毫针

刺此穴疗效明显。治中风偏枯失音,按张洁古“大接经”法,刺十二井穴出血也有较好疗效。

目前国内对络刺最有成就而颇负盛名者,当推安徽合肥的王秀珍老大夫。

王老大夫,原籍山东,继承家学,擅用络刺治病,60年代初,医院专设“刺血科”

应诊,1963年秋我参加了卫生部在合肥召开的全国中医学院教材审订会议,目击其诊务繁忙,

门庭如市。70年代,不少省市派人前往学习,并相继被邀请到北京、南京、杭州等地讲学。我

省蒋文诚主治医师称曾前往学习,初闻有关王氏络刺疗法的神奇传说,不敢相信,选择已治部

分病例进行暗访,方确信无疑。

王老刺血用穴不多,每次1~3个,急病日施术一次,慢性病7~14天一次,一般经1~3次

收效,少数需经7~8次获效。为了总结和证实其临床疗效,合肥市卫生局组织专人进行了抽

样追访,如访问血栓闭塞性脉管炎31例,痊愈者13例,其中4例经8年未复发;精神分裂症43

例,痊愈者13例;慢性支气管炎36例,愈者10例;食道癌17例,有效10例。从治愈率看,虽不

太高,但这个统计数字应当认为是客观真实的。且许多患者多经其它疗法和一般毫针疗法治

疗失效转来,足以证实络刺疗法确有独特疗效。

1979年,医院已将王氏经验整理编写成《刺血疗法》一书,这是总结老中医

经验的一本好书,内容翔实可靠,参考价值较大。

近来年,国内在推广应用络刺方面,出现了可喜的局面,如治疗范围日趋扩大,科研设计和

质量也有提高,可以预见,这个传统疗法,必将以更快的速度发展。

  

(四)作用机理

络刺治病的作用机理,是否与一般针灸作用机理完全相同?这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问

题。

首先,从祖国医学理论来看,可有以下几种认识:①通络活络说,这与一般针灸作用机理相

同,即《灵枢经》所谓“通其经脉,调其气血”。但络刺直接刺激经络放血,无疑能更大发挥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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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用。②活血祛瘀说,中医对许多疾病均认为与血瘀有关。正如《千金翼方》所说:“诸病皆因

气血壅滞,不得宣通。”清代王清任创立一系列逐瘀活血之剂,至今仍广为使用。故当前卫生部

把血瘀证的研究,列为全国重点科研攻关项目。《灵枢经》认为络刺即“宛陈则除之”之法,显然

可与中药祛瘀方剂媲美,收到殊途同归、异曲同工之效。再从目前针灸临床多为痛症来看,也

与血瘀密切相关,即所谓“通则不痛,痛则不通”,“久痛入络”,运用刺络放血,针对性更强,效果

当然更加理想。③邪去正安说,张子和认为邪气是致病的第一原因,攻邪即所以扶正。《内经》

谓络刺乃“去其恶血”,排除对人体有害的“恶血”,亦含祛邪之意。④泄热排毒说,张子和认为,

血汗同源,“出血与发汗,名异而实同”,放血即所以发汗,故发汗可泄热。不少病症,如丹毒、虫

蛇咬伤、痈疽等均与血分有毒相关,放血排毒,自可获安。⑤消肿消痞说,人体的痞块肿胀,多

由瘀血积聚所致,故放血能有效地起到消除痞块肿胀之效。

现代医学认为放血可促进人体新陈代谢。新陈代谢是生命的基本特征,也是生命存在的

必要条件。按照恩格斯《反杜林论》所说:“生命,即通过摄食和排泄来实现的新陈代谢。”络刺

放血刺激骨髓的造血机能,使循环中的年幼红细胞增多,代谢活性旺盛,无疑对增进健康有益。

其次,络刺放血,可发挥对神经体液调节作用,改善微循环,改善血管机能,改变血液成分,排除

血中的有害有毒物质,提高机体的免疫功能,决不能专用“减少血管压力”这一学说解释其原

理。医院初步观察到血中钙离子增加,认为可能与自然凝血机制有关;钾离子增

加,可能与有关疼痛反应对致痛物质钾离子增加有关。这虽然尚难定论,但可视为实验研究的

良好开端。

国外对络刺作用机理不乏新见解:①自然疗法说,如希帕克勒弟斯认为放血是一种辅佐的

自然疗法。②多血恶血说,如亚历山大里亚(Alexandria),埃拉西斯托拉托斯认为疾病的第一原

因为多血,故宜使用吸角放血法。斯大林中风后即使用过水蛭吸血法。日人三轮东翔谓:“疾

病变态,虽多千百万种,如研究其根本,不外一滴污浊瘀血,故排除该污浊之恶血时,而滞涩之

正血活泼后,即恢复正常。”故常用此法。③排除有毒有害体液说,公元前阿波罗神殿的观多洛

斯著《毒物学》,主张用水蛭吸去毒血。日本片濑淡氏剖明万病一毒原理,主张推行刺络拔罐净

血疗法。喀斯弩斯以排除过剩体液与腐败体液,用刺络吸角诱导疏通体液,后来德国人也认为

精液充血,将使血液腐败,主张刺络。④解除血管松弛说,18世纪,德人休塔尔主倡多血质,系

由血管松弛所发生,解除弛缓,必施刺络。

目前国外一般看法是:清除血浆中异常的免疫复合物、过量的毒素,以及在血中起有害作

用的物质,从而起到治疗作用。

刺络泻血治病的作用机理,迄今尚不十分明了,揭示它的全部奥秘,仍有待于今后的努力。

  

(五)泻血量是关键

如何恰当掌握络刺的泻血量,是临床至关重要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古籍记载不一,有的

主张少量泻血,如《素问·玉版论》“夏刺络俞,见血而止”似指微量而言;后世书中还有“出血如

豆”等描述,泻血量似也不多。至于较大量泻血,《内经》屡见“血变而止”记述,这是由于古人刺

络多选体表静脉,意味着血色由开始的紫黑色渐变为鲜红色为止,显然出血量较多。宋代,娄

全善有治喉痹,刺太溪出黑血半盏;陈自明《外科精要》治背疽,砭赤处,出血碗许,背重顿去等

说;张从正《儒门事亲》则多用升、斗、杯、盏计量,清代王孟英亦有类似说法。虽然古代的度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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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制度与今不同,但可断定,与现今泻血之多为一滴数滴者,有显著差异。当然,目前也有较大

量泻血者,如藏医喇嘛放血,一般每次在半两左右,前述王老大夫对精神分裂症、丹毒、跌打损

伤等患者,一般每次为30~60毫升或更多,体虚者酌减。至于兽医放血,马病泻血300~1500

毫升,猪病泻血20~100毫升,比较常见。

徐大椿《医学源流论》说:“古人刺法取血甚多,如头痛腰痛,大泻其血;今人偶尔出血惶恐

失据,病何由除……。”指出出血量的多少与疗效有关。我临床体会到,徐氏这个论述,确非无

稽之谈。曾治一15岁小孩,患普通型流行性脑脊髓膜炎尿闭已一日,初按《灵枢·热病篇》“癃,

取之阴跷及三毛上血络出血”之法,于照海、大敦等穴微泻血数滴,小便虽通,不久又复癃闭,6

小时后再刺无效。考虑到是否泻血量过少,次日改于上穴泻血共约10余毫升,一次而小便通

畅,且高热迅速下降,其它症状如头痛等也显著好转。这使我意识到,对某些患者,某些病,确

实只有较多的泻血,才会有较满意的疗效。

目前,较大量泻血之所以难以推广,原因不外一般习惯于认为血是维持生命最宝贵的物

质,损耗一滴,尚觉可惜,大血淋漓,自感惶惑不安,特别是一些神经过敏患者,每多由此而发生

晕针现象。殊不知,成人每次出血60毫升,对生命绝无危险,因为一般成人血量有4000毫升

以上,实践证明,每次失血只有达到1200毫升,才会危及生命,故献血者每次可抽去400毫升,

并无损于健康。

在古代,由于人们缺乏科学知识,加以封建思想影响,一闻泻血治病,妄加反对者并不罕

见。唐高宗帝患头风,召侍医秦鸣鹤施针,当秦告以需在头部泻血时,不料冒犯天威,激怒了武

后,险遭灭顶之灾。

目前,国外放血采取回收法,即将血中免疫球蛋白等有用物质加以分离保存,然后又输给

患者,以免除浪费,可资借鉴。

应当看到,在泻血量这个问题上,当前未知数仍多,例如:一般成人最佳泻血量究竟以多少

为宜?施术间隔时间究竟应如何确定?出血量与人的体质、年龄、性别、病情关系究竟如何掌

握?……都有待于进一步探讨。

  

(六)刺络工具、部位与适应证

刺络工具,远古多为砭石、石、石针,冶金术发明后,出现了金属的九种针具,其中的锋

针,乃专用以泻血者。《灵枢·九针论》谓锋针可“泻热出血”以治“痈热”诸症。此后,李东垣沿

用三棱针,张子和喜用铍针。因铍针形如剑锋,用以划刺,创伤面较大,利于较大量出血。明代

薛立斋用的是细瓷片,《保婴摄要》谓以竹筷劈开夹住瓷片,以其锋叩击人体,令出毒血。清代

郭又陶用的则是白银针,谓银针无毒。

现代藏医用小刀,僮族用陶片,汉族多用圆利针挑刺,七星针扣刺,或将刺络与拔罐结合运

用,称之为刺络拔罐疗法,五花八门,品类繁多,然其泻血目的则一。

可否用注射器抽去静脉血以代络刺?这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然而络刺的作用机

理,并不单纯在于放血,还有刺激经络穴位的作用。曾治一左上齿肿痛患者,按《素问·缪刺论》

所说:“视其手背脉血者去之”一法,取注射器于手背静脉抽出血液约12毫升,但疗效不明显,

后改用锋针刺外关、手三里等每穴放血约3毫升,肿痛顿挫,似可说明经络穴位也参与了治疗

作用,故对“抽血代络刺”说,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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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放血部位,《内经》多只谈经络,不及穴位,如《灵枢·癫狂》络刺处方即是,不但多选络

脉,也可刺经脉。《素问·调经论》谓“血有余,则泻其盛经出其血”;既可刺某一点,某个穴,如

“刺”即是,也可同时刺一个点的左右上下各处,即所谓“豹纹刺”;既可按经取远隔部穴位,如

《灵枢·五邪》篇谓肝病刺行间、耳间青脉出血;亦可取局部,如《素问·长刺节论》刺痈肿在肿上

出血。后世所认络刺部位与上述基本相同,但有所发展。如张子和把豹纹刺发展到治疽,“绕

疽晕三百针”;治癣“于癣上各刺百余针”;薛立斋则有先令人吸吮所刺部位,使毒血凝取,然后

刺之一法。前述王老大夫多取太阳、委中、委阳、曲泽、尺泽、阳交、腰俞、液门、中渚、太冲等穴。

日本佐佐木冲泽有所谓“八刺精要”之说,即肘中、手腕、脚背、额角、眼角、头部、舌下、阴茎八

处,与我目前常用刺络部位基本一致。

络刺适应证,《内经》以癫狂、疟疾、腰痛居首位,其次还有热病、水肿、胃病、哑、嗌肿、癃

闭、痈肿、损伤等。张子和以治五官科、外科急病最多;李东垣则基本用于胃火证、湿热证、上热

下寒证、气滞血瘀证等。现代《刺血疗法》一书中的病案,涉及60多种疾病,其中还包括慢性气

管炎、大叶性肺炎、支气管扩张、慢性肾炎、肝硬化、钩端螺旋体病、前列腺炎、丝虫病、慢性骨膜

炎、蛇伤、子宫脱垂、新生儿破伤风、角膜炎、甲状腺瘤、膀胱乳头瘤、食道癌等疑难或罕见病。

日本《真空净血疗法》亦有42种适应证,包括结核病,神经、消化、循环系统等疾患,妇科如子宫

异常、子宫内膜炎等。欧美现用络刺的病种为50多种,如毒蕈中毒、巨球蛋白症等。目前国内

报道应用范围还有横向发展趋势。

  

(七)络刺禁忌与注意事项

《刺血疗法》提出了:孕妇、产后、大出血、危重烈性传染病和严重心、肝、肾功能损害者及动

脉上均禁用;体弱、贫血重、低血压、血友病、血小板减少性紫癜、严重下肢静脉曲张者慎用或禁

用。还特别提出络刺要严格消毒,防止感染等。

按照《内经》的针刺补泻理论,络刺当属泻法一类,一般只宜用于邪气有余之实证,忌用于

正气不足之虚证。《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谓:“血实者决之”,《离合真邪论》指出:“补泻奈何?

岐伯曰:此攻邪也,疾出以出其盛血,而复其真气;”《灵枢·经脉》篇也有“泻其邪而出其血”之

说;《素问·调经论》则明确指出神、气、血、形、志五者的不足症与有余症,其神、血、志三者的有

余症,才可用络刺泻血;不足者“无出其血”、“无令血泄”。

虚证出血症是否绝对禁用络刺?朱丹溪《脉因证治》称,吐血久不愈,刺气冲出血。可见,

不能一概而论。再从实践经验看,前些年,一老中医介绍治小儿麻痹后遗症之肌肉萎缩者,用

三棱针刺局部放血3~5毫升,谓可促进萎缩肌肉较快恢复;并认为肌肉萎缩者虽虚证不少,但

此时主要矛盾为局部经络气血阻滞已甚,只有放血,才能更好达到疏通经络,增加气血濡养作

用,收到较好的疗效。此法经我近年试用于虚证,初步证明确较其它针法为优,说明所谓虚证

不可刺络之说,未必尽然。

在《内经》中,还有不少地方提到十二经气血多少问题,认为多气多血之经才可泻血,否则

忌用,张从正对《素问·血气形志篇》、《灵枢·通天》篇的这个观点也深表赞同,《儒门事亲·目疾

头风出血最急说》:“故出血者,宜太阳、阳明,盖此二经血多故也,少阳一经,不宜放血,血少故

也。”其实,《素问·刺腰痛论》早已否定了这一理论,明确指出:“少阳令人腰痛……刺少阳成骨

之端出血。”至于手少阳经,张景岳《类经图翼》也已表明了关冲泻血,治三焦邪热;液门、中渚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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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治手臂红肿等论点,我应用此法于临床,不仅未出现不良反应,反而收效良好,足证古书记

载,未可全信。

至于《灵枢·血络论》指出刺络发生的异常现象有“刺血络而仆”、“血出而射”、“血少黑出

浊”、“血出清而半为汁”、“发针而肿”、“血出若多若少而面色苍苍”、“发针面色不变而烦”

……,其中有的属晕针现象,有的属误刺动脉,有的因各种不同体质或疾病所致,并非危险征

兆。

应当特别注意的是,不可因为需要较大量出血而刺伤大动脉。《素问·刺禁》篇曾有误伤

“跗上”、“阴股”、“臂太阴”大脉出血不止而导致死亡之说。还有严密消毒,也是当前应引起特

别注意的问题,因为直接用粗针刺破血管,引起感染的可能性较之毫针是大得多的。

六、热证可灸论

灸法只宜用于阴盛阳虚的寒证而忌用于阴虚阳盛的热证,这是人们奉行了1000多年的信

条。

热证忌灸虽成定论,但对针灸学中这个有争议的重大问题,未通过实践检验就过早结论,

看来未必适宜。

  

(一)热证忌灸论值得商榷

热证忌灸论,当导源于东汉末年张仲景的《伤寒论》,书中反复提出“火逆”、“火劫”等告诫,

谓“微数之脉,慎不可灸。因火为邪,则为烦逆,追虚逐实,血散脉中,火气虽微,内攻有力,焦骨

伤筋,血难复也。”是说明虚热之证忌用灸。又:“脉浮热甚,而反灸之,此为实,实以虚治,因火

而动,必咽燥吐血。”是实热证用灸亦非所宜。至于热证施灸后可产生什么不良后果?书中还

有发黄、谵语、惊痫、、便血、衄血、口干、舌烂、烦躁等等。

灸后出现这些症状,也许确有这样的巧合。但如果由此而得出结论,以为这就是误灸造成

的后果,却难令人信服。事实上,针灸临床应用非常广泛,但从未有人证实灸有这类副作用;更

未发现哪部医学著作把灸列为这些并发症的原因或诱因之一。相反,从《千金》、《外台》、《太平

圣惠方》等医籍中可以看到,黄疸、惊痫等证是可以用灸作为治疗手段的。

温热病发展传变甚速,如急性传染性肝炎可很快出现黄疸;暴发型流行性脑脊髓膜炎可迅

速出现谵语、抽搐等神经系统症状。假令在这些症状出现之前恰好用了灸法,于是把这种疾病

本身自然发展变化的趋向,误认作灸的“罪过”,不是没有可能的。

所谓热证用灸可引起吐血、衄血等出血现象,广州卫生局编的《中医临床经验》一书《温灸

涌泉治疗肺结核咯血60例的报告》一文指出,60例患者中,灸后有54例咯血即止或渐止,并无

任何副反应。至于灸治衄血、便血的记载,文献也屡见不鲜。

由于张仲景是我国伤寒学派的祖师,是众所周知的医圣,故盛名之下,他的学术观点对后

世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宋代《圣济总录》云:“近髓之穴,阳证之病,不可灸也。”并进一步指出了阳病不可灸的原

因:“若夫阳病灸之,则为大逆。故曰,不须灸而强与之灸之者,令人火邪入腹,干错五藏,重加

其烦。”明代汪石山《针灸问对》云:“若身热恶热,时见躁作,或面赤面黄,嗌干咽干口干,舌上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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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时渴,咽嗌痛,皆热之在外也,但有一二证皆不可灸。”

阳病热证不可灸吗?事实并非如此。曾治不少急性扁桃体炎患者,症见身热、口渴、脉数、

舌红、咽喉痛,直接灸角孙、内关二穴各3~5壮,日二次,二日后症状基本消失。这与1977年

第2期《新中医》有人报道用灯火灸治疗本病300多例的效果相仿,并未发现有“火邪入腹、干

错五藏”等不良反应。

清代著名温热病学者王孟英,在《潜斋医学丛书》中提到“虚劳初起,以灸膏肓为上策”时

说:“设属真阴亏损,滋阴之药在所必用,……又未可以艾火劫其阴也。”

艾灸是否真可劫阴?对这个问题,明代李在《医学入门》中认为:“虚损劳瘵,只宜早灸膏

肓穴,……如瘦弱兼火,亦只宜灸内关、足三里以散其痰火。”显然,所谓“瘦弱兼火”,当属阴虚

阳亢。假令灸法真可劫阴,岂可妄用。再从《全国中医经络针灸学术座谈会资料选编》的“200

例浸润型肺结核的隔姜灸并用化疗的临床研究”一文也可看出以“真阴亏损”为主的肺结核,不

仅用灸未出现劫阴现象,而且还有一定疗效。

清代赵濂《医门补要》:“凡红肿痛外症,最忌火针艾灸,并饮酒浆。不然,助火串毒,更肿

痛异常。疔疮尤忌,犯之便走黄延肿,不可治疗。”

明代著名外科学者薛立斋对“红肿痛”外科疮疡就是常用灸法的。其《外科精要》载:

“一儒者,患背疽,肿痛甚,此热毒蕴结而炽盛,用隔蒜灸而痛止。”又《保婴撮要》载:“一小儿,

腿内赤,大肿发热,此血热内郁而为脓耳。当杀其大势,用隔蒜灸法,灼艾试艾热,移患处二

十余炷痛始减;再二十余炷肿渐消。”关于疔疮可否用灸,《济生方》等云:“治疔肿灸掌后横纹五

指”,并说此法甚验,出于意表。清代林佩琴《类证治裁》虽有“疔疮先刺血,内毒宜外泄,禁灸不

禁针,怕绵不怕铁”之说,但又提到疔在项以下者可灸。可见,所谓“红肿痛”、“疔疮”等症,用

灸可“助火串毒”、“走黄延肿”,并不尽然。

清代陆以《冷庐医话》:“尝见有……痿症挟热,因灸而益重者,是不可以不慎也。”其实,

痿症挟热,用灸未必益重。尝治一小儿麻痹症,发病二周,左足痿软无力,不能站立,但肌肉未

见萎缩,兼有舌红、脉数、唇红、便结等症。本拟针治,后因患儿不配合,乃改用灸法,每日在患

肢髀关、伏兔、足三里施灸,二周后能站立,一个多月后基本痊愈。此后对本病不论阴虚阳虚,

多配合用灸,都有良效,并未发现有“因灸益重”者。

有些医案也提到误灸产生的不良后果。魏之《续名医类案》:“孙文垣治汪希明素有痰

火,旧曾吐血,医用收涩之剂太早,致瘀血留滞经络。且为灸肺俞、膏肓,咳不能唾。又误作风

邪,投发散之剂,不思火盛得风,其势愈炽,血从口鼻喷出,势如涌泉。诊之六脉洪数,身热而

烦,乃进寒凉止血之剂全瘳。夫病有六不灸,火盛者不灸。此由误灸几损,书之以为好灸者

戒。”这本来是一则误投发散之剂而引起吐血的医案,但作者几乎把全部责任推给了灸法,未免

不公允。前已述及,肺病咯血是可用灸治的。

综上以观,可见历代医家有关热证忌灸之说,是值得商榷的。虽然,其中有些记载并非全

无根据,但也不可否认,不少人把疾病本身的不良反应强加给灸法,不适当地夸大了它的危险

程度,使灸法蒙受了“莫须有”的罪名,从而阻碍了它的推广应用。

  

(二)热证可灸的文献根据

大量文献资料表明,灸疗作用的特异性是不大明显的。《大观本草》、《本经别录》、《本草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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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等均称灸能治百病,并未指出它仅仅适用于寒证。明代龚居中《痰火点雪》云:“灸法去病之

功,难以枚举,凡虚实寒热,轻重远近,无往不宜。”进一步说明灸法有着广泛的适应范围。只要

我们稍加留意,在古代文献中不难发现,临床各科热证用灸的记载比比皆是。

首先,从内科病症看,《明堂下经》云热病汗不出,灸孔最三壮。是说明温热病可灸。《千金

要方》:“五藏热及身体热,脉弦急者,灸第十四椎与脐相当五十壮。”是热在五藏可灸。《千金翼

方》:“胃中热病,灸三里三十壮。”是胃热病可灸。《外台秘要》引《古今录验》:“疗热结小便不通

利方……,取盐填脐中,作大艾炷,令灸热为度良。”此热在下焦用灸。《针灸资生经》:“有士人

患脑疼热,甚则自床投下,以脑拄地,或得冷水粗得,而疼终不已。服诸药不效,人教灸囱会而

愈。热疼且可灸,况冷疼乎!”此头部热症用灸。罗天益《卫生宝鉴》:“建康道按察副使奥屯周

卿,年二十三,至元戊寅三月间病发热,肌肉消瘦,四肢困倦,嗜卧盗汗,大便溏多,……约半载

余。请予诊之,诊其脉浮数,按之无力……先灸中脘,……又灸气海……,又灸三里……。以甘

寒之剂泻热,其佐以甘温,养其中气……。”是虚中有热用灸。刘完素《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

“泄者……假令渴引饮者,是势在膈上,水入多,则下膈入胃中……此证当灸大椎五七壮立已。”

是热泻利用灸。

虚劳骨蒸用灸更多,唐代崔知悌有《骨蒸病灸方》专著,并称:“尝三十日灸活一十三人,前

后差者,数过二百。”宋代《苏沈良方》载其法,作者自称“久病虚羸,用此而愈。”严用和《济生方》

及陈自明《妇人良方》均盛称灸四花患门之功。《扁鹊心书》还载一医案:“一幼女,病咳嗽发热,

咯血减食,灸脐下百壮,服延寿丹、黄芪建中汤而愈。”《丹溪心法》亦载一医案,称治肺劳咯血,

发热肌瘦,为灸肺俞五次而瘳。此外,如《集效方》灸劳法,云能治手足心热盗汗等症。《痰火点

雪》对此法推崇备至,称灸有“拔山之力”。《普济方》介绍肩井治骨蒸,并指出“若人面热带赤色

者,灸之可差。”《针灸大成》称灸患门可治咳嗽遗精,潮热盗汗等症。凡此都一致说明阴虚有热

的虚劳骨蒸,是可以用灸法治疗的。

外科热证用灸的记载也不少,早在东晋时代,我国倡导灸法的先驱葛洪在《肘后方》中提到

隔蒜灸法,据张杲《医说》称,在江宁府紫极观掘得其石碑,碑文称可治“赤热肿痛”的“发背”。

历代文献颇称其疗效,如《圣济总录》:“凡痈疽发背初生……须当上灸之一二百壮,如绿豆许

大。凡灸后却似痛,经一宿乃定,即火气下彻。肿内热气被火夺之,随火而出也。”又《洪氏集

验方》称此法“救人不可胜计”,并举一例发背患者,灸十壮后红肿渐消。清代《医宗金鉴·外科

心法》提到痈疽七日以内未成脓者,不论阳毒阴毒,均宜用灸法治疗,可使“轻者使毒气随火气

而散,重者拔引郁毒,通彻内外。”疮疡晚期已化脓可否用灸?在薛立斋医案中可以看到,薛氏

对此是常用灸法治疗的。此外,《外科枢要》载,薛氏曾治三例脱疽患者,一例是“足三阴虚而火

动”症;另一例是“三阳经热毒壅滞”症;还有一例是“三阳经湿热下注”症,三例全部用灸法治

愈。由此可见,外科热证也是可以用灸法治疗的。

在妇儿科方面,《扁鹊心书》:“妇人产后热不退,恐渐成劳瘵,急灸脐下三百壮。”《太平圣惠

方》:“小儿热毒风盛,眼睛痛,灸手中指本节头三壮,名拳尖也。”《小儿卫生总微方论》:“小儿温

疟,灸两乳下一指三壮。”《续名医类案》:“一儿十四,痘后腰脊痛,不能俯仰,午后潮热,此骨髓

枯少,水不胜火,肾气热也。灸昆仑穴、申脉穴各三壮,又以六味丸加独活及补中益气汤间服而

愈。”由于魏之对热证用灸很不理解,故在这则医案之下,写了一段“既是肾热,何以用火攻而

愈,其说可疑”的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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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官科热证用灸,《外台秘要》:“扁鹊疗劳邪气热眼痛赤方,灸当容百壮,两边各尔。”又《续

名医类案》:“丹溪治一中年人,右鼻管流涕且臭,脉弦小,右寸滑,左寸涩。灸上星、三里、合谷,

次以酒芩、苍术……分七帖服之痊愈。乃痰郁火热之症也。”

总之,无论是哪一科热证,也不论是属于什么性质什么类型的热证,古代文献都有可灸的

记载。我们有足够的根据说明,灸法不仅适用于阴盛阳虚的寒证,也可用于阴虚阳盛的热证。

  

(三)热证可灸的理论探讨

热证之所以可灸,从祖国医学理论来看,似与“寒者热之,热者寒之”的治疗原则矛盾,但只

要进行深入探讨,并非不可理解。第一,灸法可以热引热,使热引出,正如《圣济总录》所说:“肿

内热气被火夺之,随火而出也。”《医学入门》亦云:“热者灸之,引郁热之气外发,火就燥之义

也。”清代吴尚先《理瀹骈文》提到膏药外贴亦可用热药时说:“一则得热则行;一则以热引热,使

热外出。”也可用来解释实热证用灸的机理。第二,通过灸法助阳,从而达到阳生阴长的目的。

《丹溪心法》:“火病虚脱,本是阴虚,用灸丹田,所以补阳,阳生则阴长也。”虚火是水不济火,非

火之有余,乃水之不足。故古有脱血者益气,甘温除大热等治疗法则。葛可久《十药神书》治劳

十方,用甘温者七,其理亦在于此。这又是虚热证为何用灸的理论依据。

有人认为热证用灸即中医“热因热用”的“从治”、“正治”法,《丹溪心法》:“火以畅达,拔引

热毒,此从治之意。”但实际上两者是有区别的。因为中医治则中的“热因热用”,一般指假热而

非真热;灸法所治的热证,既有假热,也有真热。两者内容不同,不能等同看待。

必须指出,温热药与灸法的温热作用也是有异的,前者是通过胃肠吸收而产生效应;后者

则是通过刺激体表而起作用,两者途径不同,引起的热反应肯定也是有区别的。一般说来,药

物只有单向调整作用,如升高血压的药物一般无降压作用,降低血压的药物无升压效果。而灸

法则不然,朱琏《新针灸学》译载日本田、原田博士研究结果,称灸能引起血压升高;而1958

年2期《中医杂志》报道陈大中用灸治疗高血压病,也有一定效果。显然,是对机体原来的机能

状态起双向调整作用。1965年第5期《中医杂志》报道侯灿对湿热证施灸的结果也表明了这

种作用。故灸治没有药物治疗那种“桂枝下咽,阳盛则毙;石膏入胃,阴盛以亡”的严重后果,这

正是它的安全所在。

再从现代物理疗法中的温热刺激疗法来看,其中如中波电疗、短波电疗、微波电疗、泥疗、

蜡疗等,都可治疗不少属于急性炎症的热病,说明热病应用温热刺激的灸法是完全可以的。

历代医家之所以对灸法忌用于热证深信不疑,就是因为他们对“寒者热之,热者寒之”这个

治疗原则,视为可适用于中医所有治疗方法的普遍真理,忽视艾灸作用的特异性,从而产生了

上述偏见。

当然,每一种疗法,有它的适应症,也有它的禁忌范围。由于古人提出灸法的禁忌症带有

一定的主观臆测成分,故有深入研究的必要。李东垣《兰室秘藏》:“一人稚年气弱,于气海、三

里时灸之。及老,成热厥头痛,虽严冬,喜朔风吹之,其患辄止,少处及近烟火,其痛辄作。此

灸之过也,以清上泻火汤寻愈。”这则医案可能不是虚构,问题是作者把老年患热厥头痛的原因

归之于少时用过灸法,这种纯属猜测的判断推理方法,现在看来,已属荒唐可笑。

灸法禁忌症研究,涉及到它的作用机理、艾叶功用以及刺激的强度、时间、部位与人体原来

机能状态的关系等问题。对于这许多问题,都必须深入探讨,它将有助于我们了解什么是真正

 

第四卷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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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灸法适应症与禁忌症。

笼统地说热证忌灸,今天看来已不大确切,必须通过临床科研实践,反复检验,才能最后结

论。

七、关于针灸处方四大要素

针灸处方,即针灸临床治疗的实施方案。孙思邈《千金翼方》第26卷《取孔穴法第一》谓:

“良医之道,必先诊脉处方,次即针灸。”指出处方是针灸辨证论治的中心环节。

针灸处方的内容,有人认为选穴至关重要,也有人认为足够的刺激量是决定疗效的关键。

然而,作为全面的处方,应当包括腧穴、疗法、操作、时间四大要素,只有恰当优选和组合应用这

四大要素,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针灸的作用,才是决定疗效的真正关键所在。

刺激的部位、工具、手法、时机与疗程等,都有其各自的相对特异性,是处方中相辅相成不

可缺少的组成部分。虽然疗效的取得,有时可能某种要素起主导作用,但在许多情况下,乃是

四大要素综合协同作用的结果。故在应用时,如何兼顾而不偏废,具有极其重要的临床意义。

  

(一)腧穴———第一要素

腧穴,当然是处方的主要内涵。《针灸大全·席弘赋》:“凡欲行针须审穴”;《百症赋》:“百症

俞穴,再三用心。”都告诉我们选穴必须认真思考,反复推敲。

临床选穴,有时显得特别重要。1970年在景德镇带学生实习期间,曾治一患者,女性,65

岁。中风半月余,神识已清,烦躁,语言謇涩,口向左,右半身不遂,大便结,尿微黄,唇舌紫

黯,舌少苔,脉弦涩而稍数,血压211/128kPa(152/92毫米汞柱)。此乃风火炽盛,气滞血瘀之

证。以毫针泻刺风府及患侧肩、曲池、风市、绝骨等穴,留针30分钟;并以三棱针刺尺泽、委

中放血,日一次。施针五日,未获寸效。乃思此证气滞血瘀较重,因通经活络不力,改用张洁

古、云歧子的“大接经”法,在上方基础上去尺泽、委中,改用三棱针刺十二井穴,每穴放血半毫

升左右,一次即获显效。此后每日针一次,3~4日放血一次,两月余而基本康复。又如:承山

穴治痛经,是从一位普通医生那里学到的,当有的患者针中极、三阴交等穴效果不理想时,改针

承山每能收到立竿见影之效。

以上说明:(1)某些疾病、某些患者,处方中的疗法、操作、时间虽前后相同,但一旦改变用

穴,则疗效迥异,说明选穴的重要;(2)除了向古人学习选穴经验外,也要向今人学习;(3)临床

多掌握一些高效腧穴,对提高疗效有重要意义;(4)有些腧穴,如承山治痛经,既不见于文献记

载,也很难对其机理作出圆满解释,但实践证明行之有效,仍值得注意。

应当指出,穴位的特异性作用是可变的。不少慢性病,始用某穴有效,继用一段时间则疗

效渐减以至消失,而当改变取穴之后,又出现明显进步。其中有两种现象:一是穴位的适应性

现象,即穴位作用的惰性或衰变现象。如1964年在我院附院门诊期间治一患者,后项部搔痒

无度,已数年之久,局部皮肤变硬变厚,色素沉着,甚为痛苦,曾去上海等地检查,诊为神经性皮

炎,乃取风池、风府、风门、外关等穴针泻,病情显著好转。但一月之后,效果停滞不前,改针血

海、膈俞、曲池后,又获得明显进展。后将所用穴位分为三组处方,轮流交替针刺,二月余症状

基本消除。其次是穴位特异性的游移现象,如近日治一患者,男性,43岁,患重症左侧周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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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瘫已旬余,针刺患侧颊车透地仓、听会、迎香、翳风、太阳、攒竹透鱼腰等,日一次,取中等针

感。三日后,疗效不明显,乃细询病情,云发病前轻度感冒,至今仍感左风池附近酸疼不舒,指

压之则减。显然,患者仍夹风邪,为加刺压痛点,次日诉面部轻松,左目能闭合,颊部进食滞留

现象大减。守上法,继针二次,压痛消失。又于耳垂前约五分处出现压痛过敏,乃改针此穴,病

情迅速好转,二月余基本痊愈。

从上述案例可见:(1)穴位的作用并非僵固不变,其疗效往往在一定时期表现突出,超越了

一定时限,原作用即减弱甚至消失,或转移到另一些穴位上去,这从时间上、部位上体现了穴位

的特异性是相对的;(2)多选几组腧穴交替刺激,是克服穴位惰性的有效措施;(3)注意选压痛

点,是优选穴位的重要原则之一。宋代著名针灸家王叔权在《针灸资生经》中强调按酸疼处取

穴,确为经验之谈;(4)临床用穴要灵活掌握,不可一成不变。

近年来,否定选穴意义者,也不乏其人。特别是从大量针麻实践中看到:一病可选多穴,一

穴可治多病,甚至无穴处针刺也可取效。这种现象,虽我在临床中也时有所见,但细心观察,在

众多的针灸处方中,终究有疗效较好的穴位。如急性腰痛,始用针刺肾俞、委中等有效,后用针

合谷透后溪亦效,甚至在手背部不加选择地任刺一针或针八风穴,同样也有效。然而对比之

下,合谷透后溪穴出血少许疗效更佳。又如我用合谷治疗的病种,初步统计约有50多个,但以

阳明经病变疗效更为可观。再如农村夏秋季节多发性毛囊炎,50年代初,我在家乡治此病,多

取疮疖周围距患部约1~2寸针刺二处,不问经穴,炎症多能控制;60年代初,我在临川县巡回

医疗,按刘河间治疮疡分经络辨证法,先确定患部所属经络,然后在其上下(经络线上)各一针,

疗效则更捷。由此可见,穴位作用的相对特异性是千真万确地存在的,临床选穴的必要性毋庸

置疑。

穴位的作用,似与疾病的种类、性质有关。一些急性痛症,如牙痛、腹痛等,好像特异性不

甚明显,急性胃痛,我曾试用了20多组腧穴,均有止痛作用;而另一些病,如小儿麻痹症、尿潴

留等,似乎局部穴位在所必用,否则疗效为之逊色。此中规律性究竟如何,尚有待进一步观察

和探讨。

以上论证了腧穴的治疗作用虽不可绝对化,但选穴在针灸处方中的现实意义是肯定的。

临床如何寻求最佳穴位,确宜“再三用心。”

  

(二)疗法———第二要素

这里所谓疗法,是除外以刺激部位区分的耳针、头针……,指运用各种不同工具的疗法而

言。近三分之一世纪以来,五花八门的刺激疗法相继问世,层出不穷,刺激工具与材料已遍及

物理、化学、生物诸领域,针灸二字已不能概括其全部内容,而应当称之为穴位刺激疗法了。当

然,这些疗法的作用,也非单纯由刺激产生,还包含了一些药物的化学治疗作用在内。

刺激工具也有相对特异性。《灵枢·官针》说:“九针之宜,各有所为,长短大小,各有所施

也。”这是指古代九针而言。然而,现代刺激工具,何尝不是如此。有些疾病,似以选用物理刺

激工具为宜,如众所周知的急腹症用电针疗法,疳积用三棱针刺四缝,瘰疬用火针、挑刺法,皮

肤病用七星针疗法等,各有不同适应范围,毋庸赘述。

这里重点论述三棱针放血疗法问题。我临床常用放血疗法,是由于:(1)《内经》论放血治

病法甚多,肯定不是无稽之谈;(2)金元四大家用此法获得了较好疗效,又经历代名医如薛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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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郭又陶、夏春农等在实践中作了反复的验证;(3)我临床体会到放血疗法确能补其它疗法之

不足。如急性扁桃体炎,原先用毫针刺耳轮三点(即耳轮的上中下各一处,距离相等),不放血,

有一定疗效。1969年在江西医大门诊时,曾治一重症病已三日的患者,扁桃体肿大几乎填满

了咽喉上部,影响语言及进食,曾用药治未效。当即于上穴施三棱针挤出血液少许,患者立感

轻松,次日肿消大半,连针五日痊愈。又如1953年夏在家乡农村治小儿惊厥,多用毫针刺十

宣、八邪有效;后读刘完素《素问玄机气宜保命集》,其中有“大烦热,昼夜不息,刺十指间出血,

谓之八关大刺。”1967年在治疗流行性脑脊髓膜炎过程中,改用此法,退热止痉,更为显著。

我治神经官能症,按《内经》癫狂病放血法施治,但只有当每穴放血达到一毫升以上时才有

较好疗效,否则疗效不佳。这里联想到清代名医徐灵胎在《医学源流论》中慨叹放血疗法失传,

其原因也许正在于此。因放血太少,可影响疗效;太多,又使人见而生畏,拒绝接受。

有的疾病,似以应用化学药物刺激为优。如穴位注射小剂量药物治疗闭经,我省妇女保健

院的经验证明,较单纯用化学药物或针刺优越。我在1960年到龙南县巡回医疗,用单纯针刺

中极、关元、气海、三阴交、大赫、归来、地机、血海诸穴,每次针3~4个,仅40%左右的患者有

效。后来改用卵泡素1毫克注入上述穴位,日一次,注射7天后,继用黄体酮5毫克(每天量),

注射三天,一般均可治愈。这显然是穴位刺激与化学疗法相加起到了互相促进作用,不仅节约

了药物,也减少了激素的副反应。

还有些病,似以应用生物制品刺激为佳。如溃疡病、支气管哮喘等,临床用穴位注羊肠线

法治疗,较毫针疗法等为优。1981年治某造纸厂一干部,患右侧腰腿痛(坐骨神经痛)已年余,

诉以往用毫针疗法只能保持一天内有效,过时复发。乃改用一号羊肠线注入穴位,两次而愈,

随访年余未见发作。然而,有的患者,并非自始至终都适用此种疗法。如1983年春治一患者,

始患肩胛手臂等处游走痛已月余,实验室检查示血沉较快,类风湿因子弱阳性,于肩贞、秉风、

臂、曲池等穴注羊肠线2~3厘米,二次后疼痛消失,半年未再发。后又出现左手腕肿痛,局

部不红热,据上述经验,仍于外关、阳溪等穴注线,三次毫无进展,乃改用毫针刺上穴,一次而肿

消痛止大半,四次而愈。说明注线疗法的适应证也是有限度的。

固然,有的病只需用一种疗法即可获效;但在某些情况下,必须采用多种疗法配合应用。

如1976年我在突尼斯治遗尿症甚多,一般用氯酯醒作穴位注射,疗效尚可。但有些患者疗效

不佳,当加用风池注线及毫针刺八穴后,则较快地控制了病情。

以上说明,选疗法在针灸处方中与选腧穴同样重要。各种疾病,不仅有最佳穴位,也有最

佳疗法。探索针灸处方的最佳疗法,也是今后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

  

(三)操作———第三要素

元代杜思敬《济生拔萃·针经摘英集》云:“其病并依穴针灸,或有不愈者何?答曰:一则不

中穴;二则虽中穴,刺之不及其分;三则虽及其分,气不至出针;四则虽气至,不明补泻,故其病

成。”说明影响疗效的因素很多,其中操作也是重要因素。

针刺补泻手法历来为医家重视,尤其到了明代,更是众说纷纭,出现了不少互相矛盾的说

法。如捻转补泻,有人说左转为补,右转为泻,有人则持相反看法;又如疾徐补泻,也有类似情

况。再如《千金翼方》第28卷《用针法》谓“补泻之时,以针为之,重则为补,轻则为泻”,既未明

确指出是指刺激手法的轻重,抑或针下得气的轻重而言,又与现代之称轻刺激为补、重刺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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泻之说互为枘凿。

我临床是依据《灵枢·官能》篇:“泻必用圆,切而转之,……补必用方,……微旋而徐推之”

以及《针灸大成》“其泻者,有凤凰展翅,用右手大指食指捻针头,如飞腾之象,一一放,……其

补者,有饿马摇铃,用右手大指食指捻针头,如饿马无力之状,缓缓前进则长,后退则短”等而应

用的。再结合针下得气情况,以针感轻者为补,重者为泻。实践证明,有一定临床意义。如急

腹症多实,针感强则止痛消炎作用较好;又如视神经萎缩,一般病程较长,虚证居多,针刺疗效

甚佳,但体壮实者宜强针感,体弱而气血不足者宜轻针感。当然,在某种情况下也可变通掌握,

不必拘泥。

疾病多属正虚邪实或虚实夹杂,故补泻兼施一法,尤为临床常用。例如坐骨神经痛,既有

正气不足的一面,也有气滞血瘀等邪实的一面。原先,我只注意祛邪,采用局部穴以重刺激施

治,不少患者于针后出现疼痛加剧,烦躁不安。后来学习我省针灸界老前辈徐少廷先生的针健

侧法,消除了这种反应,从而重新制订了患侧用补,健侧用泻,双管齐下的治疗原则,提高了治

疗效果,杜绝了副反应。

在疾病过程中,虚实是可以互相转化的,故先补后泻或先泻后补也常用到。如重症小儿消

化不良,虚证开始表现较突出,故宜先施补法;俟病情好转,体质渐佳,则采用泻法。又如面神

经麻痹症,开始多邪实,面部感觉麻木,宜用泻法以驱邪;但治疗一段时间后,外邪基本消除,面

部反应敏感,此时则宜改用轻刺激的补法以收功。

针刺补泻手法是针灸临床处方不可忽视的一个环节。如何结合人体反应性探索最佳补泻

手法及其原理,将是研究工作中的重点。

再看灸法操作,现今通用的艾卷灸已有悠久的历史,明代朱权的《寿域神方》中早有记载。

比它更古老的艾炷灸,目前已应用甚少,似已被人遗忘。我认为这是一种不应有的现象,因为,

艾炷灸虽然操作不大方便,但疗效确有独到之处。回忆儿时叔父为祖父治大腿痈,服药收效甚

微,后用艾炷隔蒜灸法,很快使肿消痛止。50年代初,我参加了赵尔康老师主办的中华针灸学

社函授学习,当时在农村也常遇到疖、痈、疽一类疾病,单用艾炷灸也收到较好效果,特别是对

未成脓初起者,收效更佳;而采用艾卷灸法治疗者则疗效较差。说明艾炷灸操作不可偏废。

由此可见,选择最佳针灸操作,也是一门值得深入探讨的学问。

  

(四)时间———第四要素

掌握时间要素的重要性,正如《灵枢·卫气行》所说:“谨候其时,病可与期,失时反候者,百

病不治。”

时间要素,这里除外按时取穴如子午流注等,约可包括以下六个方面:

1总的治疗时间。一个病人大约需要多少时间治疗?这是处方时应当考虑到的。有些

慢性病虽难作出准确的预测,但可试用针灸5~10次,以观后效。如需继续治疗,多数疗程较

长,有的甚至数年才可结束治疗。至于急性炎症、急性传染病,一般治疗时间只需3~5天,少

数疾患需要三周左右。掌握总的治疗时间很重要。我在临川县巡回医疗期间,曾治一急性结

膜炎患者,刺睛明、合谷等穴一次,患者顿觉轻松,因当时正忙于处理其他急诊患者,拔针即匆

匆离去,未告知需多少时间才可治愈。当第三天再去看他时,红肿变本加厉,且表示不愿继续

接受针刺治疗,认为针灸无根治作用。本来,急性结膜炎,一般只要每日针2~3次,连续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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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日基本可治愈的,然而这个患者却因不了解这些情况及中断治疗而失去信心,是个教训。

2每疗程的间隔时间。对不少慢性病,目前一般以针刺7~10次为一疗程,每日一次,每

疗程间隔3~5天再进行下一疗程。这是因为连续无休止地进行针灸,一方面增加不必要的麻

烦和患者的痛苦,另方面也可影响疗效。临床上如面瘫等,都是在疗程间隔时间内出现明显好

转的。

3选择施术的时间。对某些疾病也不可忽视。曾治一失眠患者,每日上午针三阴交、神

门等穴,虽有一些好转,但不稳定。后改于每日下午4~5时施术,效果更显著。一些妇科疾

病,如月经不调等,以经前3~5天开始治疗,连续7~10次更佳。如不孕症,用此法也取得了

较好疗效。还有一些周期性发作病,如疟疾等,《内经》早已告诉我们:“先其发时如食顷乃刺

之”,实践证明亦为经验之谈。至于许多疾病都要注意抓紧有利时机,施行早期治疗,则是一致

公认的治疗原则。

4每次治疗的间隔时间。一般慢性病,多是一天治疗一次,少数可每隔2~3天施术一

次;但对一些需及早控制病情发展的急性传染病、急性炎症等,则需每隔5~6小时针灸一次,

不可间隔太长,这是因为刺激疗法的作用,也只能保持一定时间,超过了这个时限,就会失去作

用的。

5所需留针的时间。对一些急性痛症、危重病症显得特别重要。如初学针灸,对急腹症

多不留针,止痛作用差,后来留针1~2小时并采用间歇运针法,提高了止痛率。又如治普通型

流行性脑脊髓膜炎,用长达10多个小时留针法,24例中除一例无效外,余均于5~10小时退

热,5~7天痊愈出院。再如70年代广州、长沙等地治疗各种中毒性休克,均用久留针法,他们

观察到虽多数患者于针刺后半小时左右血压开始上升,但也有少数重症,需经几小时甚至10

多个小时留针运针的过程,才能使血压回升。

6巩固疗效的治疗时间。这是指一些经治疗后症状消失的患者以求根治而言,目的是为

了防止复发。例如急性炎症,在症状消除之后,一般还需继续治疗3~5次;对一些慢性疾病,

如慢性阑尾炎,则需较多次数治疗以巩固疗效。

针灸治疗时间选择的重要性显而易见,当然,上述治疗时间,也不是绝对的。例如疟疾在

发时针刺,张子和就给我们开创了先例;又如妇科疾病,非经期针灸亦非绝不可行。其规律仍

有待我们进一步探讨。

  

(五)结 语

腧穴、疗法、操作、时间既是针灸处方的四大要素,也是决定疗效的四大要素,决不能只注

意其中一个方面而忽视了另一些方面。四大要素的作用,都有相对的特异性。但临床疗效,有

时是四大要素中的某一因素起主导作用,有时又是相互补充协同作用的结果。

由于从理论到实践还有距离,处方还要通过正确的临床实施才能实现其成效,故熟练掌握

腧穴及针灸技术操作尤其重要。

影响针灸疗效的因素很多,其中规律性至今尚未完全揭示。寻求最佳腧穴、最佳疗法、最

佳操作、最佳治疗时间尚有待广泛深入地探索。

(吴元黔 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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